塞拉摩市政大廳的穹頂灑下柔和的魔法光輝,將鑲嵌著庫爾提拉斯船錨紋章的橡木長桌映得發(fā)亮。吉安娜·普羅德摩爾端坐在主位,指尖有節(jié)奏地輕叩桌面,目光在羅寧緊鎖的眉頭和憂愁面容之間游移。
“你好,吉安娜,根據(jù)達拉然法師團的奧術(shù)回溯...”羅寧的紅發(fā)在魔法燈下像團燃燒的火焰,他推了推胸前的徽章,羊皮紙報告在手中沙沙作響,“現(xiàn)場檢測到相當于一百三十二個奧術(shù)湮滅彈當量的能量釋放——你堅持說這是單純的黑龍內(nèi)斗?”
“閣下似乎低估了那條老黑龍的...執(zhí)著。”吉安娜唇角勾起恰到好處的苦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金幣袋的邊緣,“當他發(fā)現(xiàn)最親愛的女兒在賣糞肥時——原諒我的粗鄙——那場面可比多少個湮滅彈精彩多了。現(xiàn)在到處流行的黑翼化肥就是她搞出來的。”
羅寧的羽毛筆突然停在“能量異常”的備注欄上。
嗡——
達拉然代表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那袋金幣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在了他的空間里。
“確實...”他揉了揉太陽穴,筆尖無意識地將“異常”劃去改為“已知黑龍能量特征“,“死亡之翼最近的瘋狂舉動...”
吉安娜適時遞過冒著熱氣的茶杯,安戈洛環(huán)形山特產(chǎn)的黃金茶葉正在杯底舒展。
“最新情報顯示,奈法利安也參與了這次沖突。”她藍眼睛里的笑意像破碎海的海浪般捉摸不定,“或許黑龍軍團正在...權(quán)力重組?”
但羅寧已經(jīng)摘下眼鏡,疲憊地捏著鼻梁:“達拉然三原則——不干涉內(nèi)政、不站隊、不...”他的目光遲疑了一下,后半句話化作一聲嘆息,“...不追究明顯合理的解釋。”
窗外的海鷗突然驚飛而起。
吉安娜看著羅寧在報告末尾蓋上紫羅蘭徽記,心想終于靠金幣和人情把達拉然方面應(yīng)付過去了。
龍眠神殿的穹頂之下,永恒之焰在巨大的青銅火盆中靜靜燃燒,將五位龍王的身影投射在鑲嵌著泰坦符文的環(huán)形墻壁上。
阿萊克絲塔薩——生命縛誓者,紅龍女王——站在圓桌中央,掌心懸浮著一縷搖曳的生命之火。那火焰本該是熾烈的金紅色,此刻卻纏繞著絲絲縷縷的暗影,如同被污染的血管。
“他的生命正在流逝。”她的聲音低沉,回蕩在神殿的每一個角落。
藍龍王瑪里茍斯的投影最先凝實,奧術(shù)能量在他周身形成躁動的電弧。“魔法監(jiān)測網(wǎng)絡(luò)顯示,塵泥沼澤的爆炸能量達到了史詩級!”他的手指劃過空中,一道全息影像展開——正是那片被炸成焦土的巨坑。“這種規(guī)模的破壞,必須追查施法者!”
伊瑟拉的投影從翡翠夢境中浮現(xiàn),綠龍女王半閉著眼睛,發(fā)梢間纏繞著夢境蒲公英。“死亡之翼的氣息……變淡了。”她輕聲呢喃,仿佛仍在夢游。“真可惜,他曾經(jīng)有著最漂亮的鱗片……”
青銅龍王諾茲多姆的影像始終模糊不清,時間流在他周圍形成扭曲的漩渦。他沒有說話,只是用指尖輕輕撥動沙粒,觀察著無數(shù)條可能的時間線。
阿萊克絲塔薩環(huán)視眾龍,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深。“他曾經(jīng)是我們的兄弟。”她加重了語氣,“即便墮落,即便瘋狂——如今他垂死,難道我們連過問的勇氣都沒有?”
瑪里茍斯猛地拍桌,奧術(shù)能量炸出一圈漣漪。“當然要管!魔法濫用必須被——”
紅龍女王冷冷打斷:“人類眼線報告說是他炸的塵泥沼澤。”
藍龍王的聲音戛然而止。
神殿陷入詭異的沉默。
瑪里茍斯的龍瞳微微收縮,奧術(shù)能量像漏氣的氣球般萎靡下去。他緩緩坐回位置,清了清嗓子:“哦……那沒事了。”
伊瑟拉輕笑一聲,指尖纏繞的蒲公英突然變成灰燼。“現(xiàn)在的他,鱗片開裂,熔巖外溢,像塊被嚼過的火山巖……真不優(yōu)雅。”
諾茲多姆終于開口,聲音像是從遙遠的時空盡頭傳來:“時間線上有擾動。”他的目光掃過眾龍,“黑龍父女相殘的版本……太過完美了。但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解釋。時間線在阻擋我的觀察。”
阿萊克絲塔薩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劃出焦痕。“所以你不信?”
青銅龍王的身影開始消散。“我會親自去看。”
紅龍女王長嘆一聲,揮手解散議會。當其他龍王的投影相繼消失后,她獨自站在永恒之焰前,注視著那縷越來越微弱的生命之火。
“耐薩里奧……”她輕聲呼喚著那個被遺忘的名字,“你究竟招惹了什么樣的存在?”
時光之穴的金色沙海在諾茲多姆爪間流淌,億萬時間線的倒影在他瞳孔中明滅。他的龍爪懸停在某條關(guān)鍵分支上方——那里本該清晰展現(xiàn)塵泥沼澤爆炸的真相,卻被一層詭異的金色迷霧籠罩。
“克羅米。”
青銅龍王的聲音讓整個洞穴的時之沙微微震顫。
躲在鐘乳石后偷吃蜂蜜面包的克羅米差點噎住。她手忙腳亂地把懷表塞進裙兜,抹了抹嘴角的面包屑:“在!您找我?”
諾茲多姆沒有回頭,龍尾輕輕一掃,時之沙凝聚成爆炸現(xiàn)場的立體投影。
“解釋一下。”他點了點迷霧最濃處,“為什么這段關(guān)鍵時間流……聞起來像泰坦的惡作劇?”
克羅米的小手偷偷摸向腰間——那里別著艾醬給的幸運金幣。
嗡!
金幣在她指尖翻轉(zhuǎn)的瞬間,整個時光之穴的光線突然變得柔和。諾茲多姆的龍鱗上泛起一層暖金色光暈,連他常年緊鎖的眉頭都不自覺舒展了幾分。
“其實吧~”克羅米蹦蹦跳跳地湊近,金幣在她掌心滴溜溜旋轉(zhuǎn),“就是場家庭倫理劇呀!死亡之翼嫌女兒賣化肥丟人,女兒嫌老爹太古板,兩人大打出手——”
諾茲多姆的爪尖戳向投影:“那這些呢?”
迷霧散開一瞬,隱約可見十二道金屬流光。
克羅米立刻把金幣舉高,符文爆發(fā)出刺目金光:“龍息余燼啦!您看這彈道——多么標準的黑龍吐息散射模式!”
——謊言在幸運加持下化作現(xiàn)實。
諾茲多姆的瞳孔微微擴散。他看見:
奧妮克希亞的龍翼掀起風暴(實際是爆炸沖擊波)
死亡之翼的源質(zhì)裝甲“自然剝落”(實為破甲彈貫穿)
坑底的硝酸銨結(jié)晶“恰好”排列成古神詛咒符文(德倫連夜刻的)
青銅龍王突然晃了晃腦袋,時之沙從爪間滑落。
“奇怪……”他喃喃自語,“確實符合黑龍能量特征……”
克羅米趁機把金幣拍在沙盤上:“而且您想啊~”她眨巴著大眼睛,“要是真有外人能重傷死亡之翼,早該有時空悖論警報了不是嗎?”
——致命一擊。
諾茲多姆最引以為傲的時間監(jiān)測機制,此刻成了謊言的最佳佐證。他緩緩點頭,龍尾無意識地卷起那枚金幣摩挲:“你說得對……”
克羅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回金幣:“所以這事兒就結(jié)案啦?”
當青銅龍王頷首的瞬間,克羅米已經(jīng)蹦跶著溜向出口。直到穿過三道時間裂隙,她才癱坐在草地上狂喘:“艾醬的金幣……太離譜了吧?!”
克羅米擦了把冷汗:“搞定!他現(xiàn)在堅信是死亡之翼炸了女兒的心愛玩具,然后被自己的女兒打傷打殘了!這很狗血,但很真實。”
塵泥沼澤的晨霧還未散盡,一艘鍍金飛艇便呼嘯著劃過天際,尾部噴出的彩色煙霧在海面上拖出一道浮夸的軌跡。艇身側(cè)面用熒光顏料涂著「里維加茲親王號」幾個大字,每個字母都鑲著會反光的水晶。
艙門還沒完全打開,一個綠皮身影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
啪嘰!
地精親王里維加茲臉朝下摔在焦土上,鑲滿寶石的腰帶扣崩飛出去,叮叮當當滾進了爆炸坑。
“我的限量版‘血帆海盜紀念款’腰帶扣!!!”他哀嚎著爬起來,金絲單片眼鏡歪在一邊,也顧不上扶正,直接揪住最近的一個地精會計,“我們的化肥呢?!我們的生產(chǎn)線呢?!我們的搖錢樹呢?!”
會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指向不遠處的巨坑:“都、都在那兒了,老板……”
里維加茲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那個直徑近百米的焦黑深淵。周圍曾經(jīng)繁榮的化肥工坊、囤積的原料、甚至停泊在碼頭的運輸船——全沒了。
他的嘴唇顫抖了兩下,突然——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驚飛了方圓五里內(nèi)所有鳥類。
德倫和克羅米聞聲趕來時,正看到里維加茲跪在坑邊,徒手扒拉著焦土,試圖找出點能賣錢的殘骸。他的定制鱷魚皮靴已經(jīng)被高溫熔化了鞋跟,高級絲綢襯衫沾滿黑灰,精心打理的莫西干頭也被燙成了卷毛。
“冷靜點!”德倫小跑過去,“生意還能繼續(xù)!”
“繼續(xù)?!”里維加茲猛地轉(zhuǎn)身,一蹦三尺高,一把揪住德倫的衣領(lǐng),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你知道我為了‘黑龍高產(chǎn)肥’這個品牌投了多少廣告費嗎?!《東部王國農(nóng)業(yè)報》頭版!暴風城豐收節(jié)冠名!連幽巨魔都訂了我們的產(chǎn)品!現(xiàn)在全完了!!!”
克羅米踮起腳尖,戳了戳地精親王的手肘:“但如果……”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塞拉摩愿意提供新場地,奈法利安愿意低價供應(yīng)硫磺,吉安娜女士愿意政治擔保呢?”
里維加茲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的眼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金幣形狀:“……詳細說說?”
德倫趁機掙脫,擦了擦臉上的唾沫:“吉安娜女士剛簽了合作協(xié)議,塞拉摩東海岸的舊船塢可以改造成新工坊,而且——”
“——而且不用交前三年稅!”克羅米搶著補充。
地精親王的耳朵豎了起來:“免稅?!”
“還有!”德倫從懷里掏出一卷羊皮紙,“黑石山的火山硫磺,奈法利安愿意以市場價九折長期供應(yīng)。”
里維加茲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一把搶過合約,獨眼鏡片上閃過一連串復雜的會計公式。突然,他猛地抬頭:“等等……死亡之翼要是殺回來怎么辦?”
奧妮克希亞的聲音從后方幽幽傳來:“那就告訴他——”
她不知何時已站在眾人身后,指尖翻轉(zhuǎn)著那枚幸運金幣。陽光在幣面上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正好晃進地精的眼睛。
“——他的兒女們,會再揍他一通。”
里維加茲的瞳孔瞬間被金幣填滿。他咧開嘴,露出滿口金牙:“妙啊!虛假的軍費:刀劍鎧甲!真實的軍費:金幣分紅!”
他轉(zhuǎn)身對飛艇上的手下瘋狂揮手:“快!給董事會發(fā)信號!追加投資!我要把塞拉摩化肥廠建成全艾澤拉斯最大的——”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吉安娜的咳嗽聲。
地精親王的嗓門立刻低了八度:“……最環(huán)保的化肥生產(chǎn)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