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茹回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空空如也。
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就讓他們撤掉了。”
她撅了撅嘴,難得露出這幅嬌憨模樣。
“前男友?誤會我們了吧。”
林月茹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施蔚然沒有追問,反而邀請她去環湖散步。
京海市最大的天然湖泊,夜景名不虛傳。
人行道邊上隨處可見擺攤的小販,燈光交錯,人聲嘈雜,增添幾分俗世的煙火氣息。
施蔚然確實是有著年上者的魅力。
恰到好處的距離,直接表達的心意,進退有度的情感把控。
和他的相處更多的是輕松與放空。
施蔚然替她打開車門,說道:“希望今天和我吃飯的體驗還不錯,這樣下次還有機會約你出來。”
月光的柔美襯得林月茹的面容泛著朦朧的柔光。
她點點頭,笑著揮手告別:“多謝款待,明天見。”
洗完澡出來,林月茹突然想到了什么,點開與謝禮安的交易記錄,大致算了下,給他轉了大概五萬塊錢。
【這是我們談了一年你給我轉的紅包,現在分手了,還是退給你吧。】
她想的是謝禮安也不容易,畢竟剛畢業就打了兩份工。
謝禮安獨自坐在窗邊,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杯壁凝結的水珠順著指節緩緩滴落,卻渾然不覺。
他看著林月茹發起的轉賬,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鎖了屏幕,讓身體跌進柔軟的座椅之中。
腦海中浮現出他們初見的那天。
暴雨夜,他渾身是傷,狼狽不堪。
拖著身體在路上挪動了很久,斷掉的肋骨讓他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難。
謝家那幫人乘著外公昏迷,不僅將他趕了出來,還把他打成重傷丟在了路邊。
那時候的謝禮安,甚至想過就這樣死了也好。
他的人生,就像是瓢潑雨夜下,和他一起爛在路邊的那盆枯萎盆栽一樣。
破敗不堪,無人在意,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間。
意識再次回歸時,他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
渾身干爽,傷口也都處理好了。
床邊放著溫熱的飯菜和一張字條。
飯菜清淡可口,正適合養傷的人。
【沒有什么困難是過不去的,要好好活下去呀。】
他強撐著坐起來,手里捏著那張字條,就這么呆坐了幾個小時。
陌生人的善意,讓他枯萎的根系擺脫了那場大雨。
溫柔的本色為他提供養分,讓他在那段時間進行了自我修復。
【老板,謝家人讓我們明天回去一趟。】
謝禮安掀眸,俊朗的臉上再次恢復了平靜,藏起了所有軟肋。
【好。】
他不想接手謝家的產業,正是怕他一把年紀,還要替他應付幫吸血蟲。
他不怕為難,但他不想讓唯一愛他的那個人為難。
謝禮安明白,如果謝老爺子不把謝家交到他手里,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一年前好到哪去。
人性的貪婪與丑惡,總能在利益中無限放大。
……
林月茹沒想到楚景澤會讓人事部的王主管來找她。
她獨自坐上那部直達頂樓的電梯,隨著視線的上升,俯視著半個京海市區的全貌。
頂樓的前臺已經被撤走了,林月茹的內心不由得有些忐忑。
要是楚景澤獸性大發,她該怎么逃出來?
【糖果,要是我十分鐘內沒有回復你信息,你就報警。】
留好后手,她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
推門進去,她先看到了趙依依,再是楚家母女,最后是楚景澤。
“好你個小賤人!”
“景澤,你怎么把她叫來來了。”
楚景恬一言不發,上來就要動手。
楚景澤面露不快,呵斥道:“住手!”
“哥!她上次拉著那個野男人欺負我跟媽,你也不管管!”
“景澤,這女人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你不給她打服了,就是倒貼你也不能要啊。”
楚家母女不分黑白的挑唆,讓她不禁在心中冷哼一聲。
想來上一世她還是白清瀾的時候,這兩母女就沒少干這種事。
趙依依卻反其道而行之:“阿姨,妹妹,你們先別急,聽聽月茹怎么說,說不定那個男的只是她弟弟或者普通朋友。”
這句話看似勸架,實則火上澆油。
楚景恬不屑道:“哼,偷人就是偷人,趙姐你別給她找理由了。”
林月茹不想摻和這三個女人的戲臺,轉身就要走。
楚景澤拉住了她:”好了!之前的事都是一場誤會,你們動手打人的事我還沒跟你們算賬。”
這三個女人攻擊起林月茹倒是一套一套的。
楚景澤只是小小發飆,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林月茹掙開他,問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她們這出戲?”
“怎么會呢月茹,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楚景澤的態度倏然轉變,趙依依看向林月茹的眼神恨不得噴出火來。
“什么意見?”
楚景澤深情地看著她,嘴里吐出了林月茹這輩子都想不到的話:“我想邀請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要不說國語博大精深呢。
我們兩個字,可以是兩個人,三個人,甚至是四個人。
“我們指的是?”
楚景澤沒來得及開口,趙依依就坐不住了。
“景澤,你怎么能讓她也住進來呢?”
楚景澤使了個眼色,趙依依敢怒不敢言,倒是楚老太氣得拐杖頻頻點地。
“不行!我這吧老骨頭見不得這狐貍精進我家門,有小趙一個人就夠了!”
楚景恬也附和道:“哥!你讓這個女人進家門,我和媽能過什么安生日子!”
楚景澤充耳不聞,俯下身來與她對視:“月茹,你愿意來嗎?”
楚景澤真是把自己當成男頻小說的主角了。
開個后宮還要把兩人聚在一起,詢問她是不是同意加入。
林月茹剛想拒絕,手機的震動讓她片刻猶豫。
雖然她籌到了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但楚景澤私吞的百億到現在都沒有頭緒。
她記得三年前楚景澤突然帶回一個保險柜,說是存放公司的機密文件,當時的她并沒有起疑心。
說不定里面會有線索。
再者,要是搬回老宅,她就能拿回那些屬于自己和爸媽的回憶……
他們的全家福,她的童年回憶,白清瀾的私人印鑒,都在老宅。
況且,如果要套取什么信息,她也避免不了和楚景澤打交道。
兩個人的屋檐下,她沒法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如果是趙依依在,她也許可以想辦法與他周旋。
回到自己曾經的家中,成了當下她不得不考慮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讓楚家母女體會到她上輩子的痛苦與掙扎。
想到這,她嬌笑著點點頭:“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