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美工刀只是發出微弱的白光,接著,越來越亮,越來越盛,最后,一道刺眼的光柱從刀刃上迸發,瞬間填滿了整個屋子。
那光帶著股奇異的暖意,所過之處,地上的黑線像冰雪遇了火,瞬間化成了一灘灘腥臭的黑水。
纏在何觀如身上的寒意被撕開了個口子,久違的暖流順著血管涌了上來,讓她凍僵的手指終于有了知覺。
“啊——!”
那東西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充滿了痛苦和驚恐。他那只伸過來的手被白光掃中,瞬間冒出了黑煙,腐爛的皮肉像被點燃的紙一樣卷曲、脫落,露出里面森白的骨頭。
他踉蹌著往后退,縫合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渾濁的眼球死死盯著何觀如手里的美工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何觀如也愣住了。
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美工刀,刀身還在發出耀眼的白光,刀柄上的塑料殼不知什么時候裂開了,露出里面一截暗黃色的木頭。
那木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木頭。
這把破美工刀......到底是什么東西?
不等她想明白,那退到里屋門口的東西突然怪笑起來,聲音里充滿了瘋狂和怨毒:“好......好得很......原來是鎮魂木......難怪......難怪能傷得了我......”
他猛地抬起完好的左手,往自己額頭的鐵釬上一按,一股更加濃厚的黑氣從他身上噴涌而出,將整個里屋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中。
“你跑不掉的......何家的丫頭......”黑暗中傳來他嘶啞的聲音,帶著種志在必得的瘋狂,“就算你有鎮魂木......今天也要......變成我的傀儡......”
何觀如握緊了發光的美工刀,手心的刺痛和刀柄的暖意交織在一起,讓她混亂的腦子突然清醒了。
跑不掉......
跑不掉就不跑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她抬起頭,迎著那片洶涌的黑暗。
“那就試試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卻帶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
黑暗中,那被黑氣包裹的身影發出桀桀怪笑,腐爛的右手在地上摸索著什么,指尖劃過地板的聲音像生銹的鐵片刮擦,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
何觀如緊握著美工刀,白光在她身前撐起半尺見方的安全區,能隱約看到對方正將那截森白的指骨往鐵釬上蹭,每蹭一下,周圍的黑氣就濃稠一分,空氣中的腥臭里也就多了絲鐵銹般的血腥味。
“做傀儡的滋味,你該嘗嘗......”嘶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里屋的門突然“吱呀”一聲向內打開,更濃的黑暗像潮水般漫過門檻,白光的范圍瞬間被壓縮到只夠護住她的上半身。
何觀如的后背抵到了冰冷的墻壁,刀柄的暖意順著手臂往上爬。
就在這時,巷子口突然傳來兩聲清脆的鈴鐺響,清越可人,如同佩環叮當。
聲音很輕,被屋里的黑氣一擋,幾乎細不可聞。
黑氣里的東西毫無反應,他正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逼近,完好的左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何觀如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威脅上,根本沒聽到那鈴鐺聲。
她咬著牙將美工刀橫在胸前。
窗外掠過兩道黑影,動作快得像風,悄悄地貼在墻根。
其中一人抬手按住窗框,食指上戴著枚銅戒指,戒指上的符文正隨著鈴鐺聲愈來愈緊而逐漸的微微發燙。
“何家丫頭,你的骨頭......會是副好架子......”那人的聲音已經到了近前,帶著腐爛氣息的風掃過何觀如的臉頰。他那只白骨森森的右手猛地抓來,指尖的黑氣幾乎要觸到她的鼻尖。
巷子深處,第三聲鈴鐺響陡然拔高,震得墻角的蛛網簌簌掉落。兩道黑影同時動了,一人抽出腰間的紅繩,繩端系著的銅錢在空中連成一線,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屋檐的排水管;另一人從懷里摸出黃符,屈指一彈,符紙如枯葉般飄進窗縫。
而屋里的兩人對此還懵然不知。
何觀如閉著眼將美工刀往前刺去,白光撞上對方的黑氣,發出“滋啦”的灼燒聲,那人則發出一聲怒吼,左拳帶著勁風砸向她的面門,腐爛的嘴角咧開個猙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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