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嫋嫋搖頭。
“我相信舅舅。龍族和楚家有舊怨,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相信一個仇人之后。”
木栢封有些意外。
“糾正一下,我對楚家人而言,非仇人之后。龍族沒做過對不起楚家的事情,相反是楚家曾做出過對龍族不利的決定,才致使兩方關系分崩離析。”
鳳嫋嫋問:“能詳細說說嗎?”
木栢封毫不猶豫的搖頭。
“不能。此事只是楚家和龍族內部的事情,太子妃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鳳嫋嫋意料之中,也不繼續追問。
“那我等木先生想說的時候,再洗耳恭聽。”
這倒讓木栢封有些意外了。
鳳嫋嫋對很多事情好奇得很,極少有這么聽勸的時候。
看著鳳嫋嫋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身影,木栢封竟然對自己生出一絲懷疑。
是不是,不該什么事情都瞞著她?
可若是告訴了她,前路未可知,萬一有任何意外,只會徒增傷心罷了。
哎,好煩呀!
好像這一切快點結束。
而實際上,鳳嫋嫋只是因為楚天雄的死,心里的難過還沒有緩過勁來。
才會對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她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沉甸甸的。
回到房間里,腦子里一遍一遍的閃過小時候舅舅帶她逛街、騎馬、去藥田采藥、背著藥箱下鄉,免費給窮人治病的畫面。
那時的舅舅還很年輕,俠義心腸、浩然正氣。
凌州鄉下每一個村子的村口,他都蹲過。
每當村口的鐘聲一響,整個村子有點頭疼腦熱的病人,都會出來找舅舅。
有些被折磨了很多年的疑難雜癥,在舅舅手里也都枯木逢春、藥到病除。
舅舅很有耐心,輕聲哄著每一個病人,免費給他們看病,免費送給他們藥。
他像一盞明燈,照亮了鄉親們原本晦暗的生活。
可就是這么好的舅舅,鳳嫋嫋已經好幾年沒來看過他了。
沒想到再見,竟是永別。
而舅舅在臨終前,關心的只是君九淵對她好不好。
鳳嫋嫋一想起那樣的畫面,就忍不住眼睛酸澀。
重活一世,鳳嫋嫋無意主動與誰為敵。
可清玄真人和孟嫵三番兩次害她親近之人,她這次絕不會再放過他們。
她想起接下來的事情,喊來了薛戩。
“你盡快制作一些能對付孟嫵的毒藥,每人都發點,我要多一些。”
薛戩立即就明白了鳳嫋嫋的意思。
“你要對付孟嫵?”
鳳嫋嫋點頭,道:“她不會武功,毒術是她最大的戰斗力。唯有若掣肘住她的毒術,才能將她制服。如今這里只有我和她兩個女子,我來對付她最為妥當。”
孟嫵奸詐狡猾,詭計多端。
鳳嫋嫋和她打過兩世的交代,比這里的人都更了解她。
更關鍵的是,鳳嫋嫋覺得,清玄真人只是武功上的硬拼,沒有那么多詭計。
相比之下,這個孟嫵的未知性和危險性更大。
薛戩覺得鳳嫋嫋說得在理,急忙去找老胡幫忙,一起準備。
老胡雖然醫術不行,但認藥制藥是一把好手。
薛戩走后,鳳嫋嫋看著窗外。
晚上的時候,風起了,將凝聚在天上的烏云吹散。
陰沉了一天的天空,終于放晴了。
碩大的圓月高高的掛在頭頂,零散的三五星星點綴四周。
微弱的光亮,隱隱約約的籠罩著整個藥王谷。
鳳嫋嫋看著看著,突然好想君九淵。
不知道他現在在干什么?
明明才分別兩天,可鳳嫋嫋感覺離開他好久了。
她好想抱抱他。
此刻的京城。
夜幕剛剛落下,亦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
君九淵坐著輪椅剛從皇宮出來,黑色厚重的大氅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全無往日威嚴,看上去好像一個需要重點保護生病垂危之人。
他從未穿過這么厚的衣服。
以往即使是寒冬臘月,身處常年飄雪的邊境軍營,他也是一身簡裝而已。
只是今天出門的時候,鳳離突然來了。
鳳離說是晚上冷,從定國公府拿來一件寬厚的大氅,非讓他穿。
君九淵起先是拒絕的。
但鳳離說:“阿姐不在京城,我要替她照顧好姐夫。若是姐夫得了風寒,我沒法跟阿姐交代。”
君九淵道:“不會的,我身體沒那么差,進宮很快就會回來。”
鳳離看著大氅,眼帶失望。
“那真是太可惜了。這件大氅是阿姐特意找人給我阿兄做的,我爹、我娘還有我,每人都有一件。只是我阿兄還沒來得及穿上,就去戰場了。”
鳳離雙手摟著大氅,默默的轉身要走。
君九淵喊住了他。
“拿來吧。”
鳳離眉毛一揚,抱著大氅跑到君九淵身后。
“這才對嘛。姐夫保重好身體,阿姐才能放心在外面干大事。”
于是,這大氅就到了君九淵的身上。
只是裹著件大氅進宮,除了保暖,也并非全無其他好處。
剛才和皇上大臣們議事的時候,大家看到他這個樣子,虛偽的關心之后,都離他遠遠的。
太子怎么突然怕冷成這個樣子?
怕不是染上了什么不好治的病吧。
君九淵在眾人時不時投來的審視眼神中,淡定自若的將大氅又裹得緊一些。
眾大臣心里又開始揣測。
御書房也不冷啊,這太子的身體,到底怎么了?
皇上見狀,開口問道:“太子,身體若是有恙,朕傳太醫給你瞧瞧?”
君九淵干咳兩聲。
“多謝父皇關心。舊傷留下的后遺癥,就不勞煩太醫了。”
皇上聞言,也沒再說什么。
可各位大臣又開始揣測,這后遺癥,到底是什么癥呢?
君九淵由著他們琢磨,繼續淡定自若的將手里的折子翻開。
“父皇,兒臣覺得北方雪災之事需派一名欽差大人……”
議事結束后,侍衛推著他快步走出宮門。
候在宮門外的侍衛急忙迎上去。
“主子,凌州的飛鴿傳信來了。只是那太子妃的飛鴿,只讓您靠近。”
君九淵聞言,平靜的眸光瞬間亮了幾分。
府上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
君九淵剛要上馬車,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色身影。
他抬頭,看到一張陌生女子的臉。
“臣女王娉婷,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好久不見,您還記得我嗎?”
那女子顯然是精心打扮過,在暗淡的夜色之下,也頗有明艷動人之色。
只是這些,君九淵都看不見。
他只有被擋路后的不耐煩。
耽誤他看信,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