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嫋嫋話音落下,清玄道士的表情瞬間錯愕。
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清玄道士回頭。
只見身后,小徒弟一身被鞭打之后的傷痕,被綁著雙手,淚流滿面、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
他滿眼悲痛,噗通一聲,跪在清玄道士面前。
“師父,你說得都是真的嗎?徒兒愿意為師父死,只求師父跟徒兒說一句,你剛才說的,都不是真的。”
清玄道士臉上沒有半分愧疚。
“既然你愿意把活的機會讓給師父,還問那么多干什么?替師父死是你的榮幸,你應(yīng)該珍惜!”
清玄道士沒否認(rèn)。
小徒弟好像被卸了所有的力氣,頹廢無力的看著清玄道士。
他嘴角是笑的,可一開口卻紅了眼眶。
“如師如父,原來就是這般。師父,是徒兒天真了。”
楚邵突然朝清玄道士揮劍。
清玄道士嚇得一哆嗦。
可等冷靜下來才發(fā)現(xiàn),楚邵沒有殺他,只是斬斷了捆在他身上的繩子。
咣得一聲。
一把長劍摔在兩人中間。
“誰生誰死,你們自己定吧。”
清玄道士看著被反綁著雙手的徒弟,感覺自己勝券在握。
他爬過去握住劍,慢慢站起來,走到徒弟面前蹲下。
他輕輕摸著徒弟的頭,最后再扮演出一副好師父的樣子。
“徒兒乖,當(dāng)年為師也是迫不得已。誰讓你爹娘見死不救,為師才不得不自保。你放心,師父會好好安葬你,你在那邊缺錢了就跟師父托夢,師父給你燒紙。師父現(xiàn)在,就送你跟你爹娘團聚。”
徒兒看著清玄道士慢慢將劍放在自己脖子上。
他說著自認(rèn)為是關(guān)心的話,手上卻即將做出最殘忍的動作。
徒弟怔怔的看著他,一雙眼睛止不住的流淚。
“師父,來世,我們再也不要見了。”
清玄道士以為徒弟準(zhǔn)備好了赴死,笑起來。
“好。只要你替為師死一次,這一世,就當(dāng)我們之間的債消……”
話沒說完,突然一聲錯愕之聲從清玄道士的嘴角溢出。
他不可思議的緩緩低頭。
看到不知何時,徒兒手里握著一把短刃,直直的捅進了他的腹部。
“你,你……”
徒弟的臉上還掛著淚,表情卻已變得冷漠絕情。
“這樣,我們的債才算消了。”
短刃驟然拔出來,鮮血噴濺而出。
清玄道士咚得一聲倒在地上。
侍衛(wèi)上前查看,道:“人死了。”
大仇得報,楚邵的心情更加悲痛。
兇手死了,可他爹再也回不來。
“把這里的尸體,都扔去后山的野獸林。”
侍衛(wèi)當(dāng)即抬著清玄道士和孟嫵離開。
罪魁禍?zhǔn)滋幚砀蓛袅耍€有其他人要清算。
楚邵從地上撿起長劍。
那上面還沾著血漬,他拎著劍,走到那一群還在昏迷的人中間。
蹲下身子,就著地上劉大伯的衣服,把劍上的血擦干凈。
劉大伯從昏迷中睜開眼睛,眼睜睜看著抹在自己白色衣服上的血漬。
他膽戰(zhàn)心驚的咽口水,愣是不敢說一句話。
他怕哪句話說錯了,那劍一不小心拐個彎,再扎到他。
直到楚邵擦干凈了劍,收回劍鞘。
要起身的時候,劉大伯突然伸手抓住了楚邵的衣角。
“賢侄啊,也給我們點解藥吧,我們四肢無力,渾身都疼,動不了。”
這一會,已經(jīng)有一些人陸續(xù)醒過來了。
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感覺渾身無力,想起來卻使不上力氣。
大家都期待的看著楚邵。
楚邵冷漠的掃了一眼地上的人。
“毒是孟嫵下的,你們找她要解藥去吧。”
劉大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人也哀求楚邵。
“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敢打藥王谷的主意了。你快救救我們吧,我們留在這里,晚上會被野獸吃了的。”
楚邵不為所動。
“你們不是知道自己錯了,是知道自己要死了。進入藥王谷的路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現(xiàn)在救了你們,你們?nèi)羰窃倨鸫跄睿乙粋€剛上任的楚家家主,資歷尚淺,對付不了你們,可怎么辦啊?”
劉大伯情緒激動的緊緊攥住楚邵的衣角。
“不會,絕對不會,我用妻女性命發(fā)誓,絕不對藥王谷再起歹念。”
楚邵嗤笑一聲。
“發(fā)誓干嘛用妻女的命,你怎么不用你那小妾和小妾所生兒子的命?是怕誓言真的會應(yīng)驗嗎?”
劉大伯……
一個年輕的人撐起身子,撲倒在楚邵腳邊。
“邵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發(fā)誓,如若再對藥王谷心生歹念,就讓我被天打雷劈。”
楚邵嫌棄的往后退一步。
“拉倒吧。你從小就喜歡發(fā)誓,老天爺都聽麻了。要不是念在你爹是遠(yuǎn)近聞名的大善人,你又是你家獨苗的份上,老天爺不忍心讓他絕后,否則你早被劈焦了。”
小伙……
劉大伯咬牙切齒。
“劉家是楚家最大的草藥收購商,若我死了,劉家的生意也會徹底垮掉,這對你楚家又能有什么好處?”
楚邵挑眉,居高臨下看著劉大伯。
“劉家家底大,根基穩(wěn),怎么會說倒就倒呢。依我看劉家小妹的經(jīng)商能力就不錯,只不過劉大伯眼里只有那不成器的兒子罷了。我楚家愿意全力支持劉家小妹撐起家業(yè),劉大伯要是想死大可放心去,不用有遺憾。”
劉大伯……
木栢封悄悄靠近鳳嫋嫋。
“這小子嘴這么毒,跟誰學(xué)的?”
鳳嫋嫋:“楚家人都比較穩(wěn)重,他這嘴皮子,只能是跟我阿兄學(xué)的。我阿兄這人吧,你是沒見過,說話比這難聽多了。”
木栢封……
默默的離鳳嫋嫋遠(yuǎn)了點。
怪他多嘴一問。
地上的人求了楚邵好久,楚邵咬死沒有解藥。
這些人雖然罪不至死,但輕易被人鼓動,便將他們多年同處一城的情分割舍得一干二凈。
今日幸好鳳嫋嫋早有準(zhǔn)備,否則趴在地上喊救命的,就是他們。
他要讓這些人知道,楚家不是圣母,對狼子野心之人,沒那么大的包容。
木栢封和鳳嫋嫋都贊成楚邵的做法。
他剛成為家主,正是立威之時。
若是讓外人覺得他軟弱可欺,以后他便很難支撐楚家在凌州的地位。
劉大伯一咬牙。
“說吧,什么條件才肯救我們?”
楚邵勾唇一笑。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