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回憶起過往,臉上表情越發痛苦。
“外人皆知,姚文昌是個紳士風度,會為民辦事的好官。卻不知,他背地里的手段陰損狠毒。蔡思明當年有五個門生,最看重的本不是他。可他接連將其他四人全部拉下馬,才有了被蔡思明重用的機會。那四人后來有的直接死了,有得被流放。當朝命官在他手里都沒有活路,何況我一介婦人?如果讓他知道真相,我們母女不可能活著離開。”
高氏深吸一口氣,想起如今的處境,有一種終于看到希望的輕松。
“現如今,他的惡事被發現,我們也不用怕他了。他在牢里的時候,是我唯一和他和離的機會。只是敏兒的親生父親已經在往咸城趕,最快也要明日午時之前到。所以妾身懇請太子妃,再想想辦法,留姚文昌在咸城多待一日。”
高氏說完,從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賬冊,雙手捧著跪在鳳嫋嫋面前。
“這個賬本是姚文昌這些年行賄受賄、官商勾結斂財的記錄,可以讓姚文昌罪加一等,再無翻身的可能。妾身愿意呈給太子妃,只求太子妃幫幫妾身,就是當寡婦,妾身也不想當姚家的寡婦。”
高氏的女兒敏兒,也跟著跪在地上。
“太子妃,求您幫幫我們吧。縱使姚文昌以為我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些年對我也沒有半點父女之情。他時常嫌棄我不是兒子,我外祖父家生意敗落,不能給他提供資金支持后,他甚至動過讓我給一個年過半百的富商當續弦的念頭。要不是我娘拼死護我,我現在也不能出現在您面前了。我和我娘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靠外祖父和舅舅偷偷接濟,不曾花過姚文昌的錢。我們不欠他的。”
聽著母女倆的控訴,鳳嫋嫋對姚文昌這個從底層爬出來的草根,又有了新的認識。
可同時,她也產生了新的懷疑。
她看向高氏的女兒。
“敏兒是吧?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一些話,想單獨跟你娘說說。”
敏兒看向高氏,高氏拍了拍她的手。
“聽話,去外面等娘。”
敏兒這才起身。
看著敏兒的身影離開院子,鳳嫋嫋才開口。
“姚夫人,有一些私密的問題想問你,有些冒犯,還請你見諒。”
高氏道:“太子妃但問無妨。”
鳳嫋嫋問道:“你和姚文昌的房中事如何?”
高氏愣了一瞬,沒想到鳳嫋嫋問得竟然是這個。
“姚文昌注重自己的名聲,從不在外面找女人,一旦有了想法就只能在我身上發泄,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們,很頻繁。”
鳳嫋嫋道:“所以,你二人生不出孩子這件事情,只能是他的問題。”
高氏點頭:“敏兒是我親生的,這就說明不是我的問題。我提過讓他去看大夫,可他態度很堅決,說自己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很堅持說就是我斷了他姚家的香火。”
鳳嫋嫋細細想來,總覺得不對勁。
“姚文昌篤定自己沒問題,因為他早就有了驗證。若那日你也在海邊,就應該知道,姚文昌在老家還有發妻和女兒。”
高氏臉色一變,立馬匍匐在地,重重的磕頭。
“妾身保證,所說皆為事實,絕對不敢有半句隱瞞。一切等明日敏兒的生父趕來,便能證實妾身所說。至于他在老家的發妻和女兒,妾身從未聽說過。”
鳳嫋嫋看著高氏,她的表情不像是演的。
如果姚文昌真的不能生,那事情就有點意思了。
“姚夫人請起吧。姚文昌明天走不了,還有些事情有待查證。”
高氏立馬激動起來。
“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
高氏走了之后,鳳嫋嫋喊來柳兒。
“一會要是翠翠來,你讓她等我一會,我很快回來。”
柳兒道:“馬上要吃午飯了,太子妃吃完再出去吧。”
鳳嫋嫋看了看時辰。
不知不覺,都已經快午時了。
“讓廚房的裝上兩人份的食盒,我拿去府衙,和太子一起吃。”
又去送飯。
柳兒應聲,趕緊去讓人準備。
此時的君九淵,正坐府衙的案桌前。
他面前壘著一摞高高的公文,面前擺著一個被師爺稱之為緊急公文的文書。
“年關降至,城中出現了一個盜竊團伙,專偷有錢人家的糧食。失竊者苦不堪言,日日來府衙詢問情況。此事本來由姚大人親自調查,這姚大人一被關起來,此事就沒人再管,失竊者鬧得更兇了。還請太子定奪。”
君九淵將那份文書拿在手里翻著。
“失竊者都是城中經商的,家中錢財萬貫,半個月的時間,丟了二十袋子糧食。姚大人親自督察,十幾天了卻一點線索都沒有。除了這些,還有其他補充嗎?”
劉暢道:“就這些了。正因為賊人的線索什么都查不到,所以卑職才十分著急。若是姚大人還在,富商們就算看在姚大人的面子上,也不會如此鬧的。”
君九淵將手里的文書扔在桌上,繼續翻開其他的。
那上面記錄的事情,都是誰家的狗吃了誰家的雞?
誰家跟誰家的孩子打鬧,撓花了對方小孩的臉。
最嚴重的事情,就是一個殺人案。
但案件的過程也已經調查清楚。
真是在事發之后,兇手就已經逃出來咸城,下落不明。
算是一樁兇手在逃的懸案。
君九淵一一看過,隨手都扔在桌子上。
“劉師爺緊急將本宮喚來,就是因為這些事情?”
劉暢眼神透著心虛,卻依然堅挺著回答。
“雖不是十萬火急,但眼下年關將至,這些案件若不能妥善解決,卑職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將咸城這一年的成果上報。若都拖至明年,明年還有新的案子,衙役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以前,都是姚大人為大家考慮,一定會在年關之前寫一份漂亮的匯報,讓大家都能過個輕松祥和的年。今年姚大人……卑職實在沒轍,只能請太子示下。”
君九淵視線從公文里移開,似笑非笑的看著劉暢。
“劉師爺跟著姚文昌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