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匡春華直挺挺倒下去了。
狠狠地砸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響動。
周圍的人趕緊去拉。
李省長冷眼看了一下,“把他拉去整醒了再說。”
“其他人繼續(xù),繼續(xù)說。”
現(xiàn)場很快恢復了平靜。
萬奇峰一直盯著王晨。
“我們這個隊伍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比如一個簡單的鄰里打架,可以辦成行政案子、可以辦成刑事案子,也可以調解了事。”
“如果辦成刑事案子?那可能就毀了一個家庭,甚至一個家庭幾輩子…政法機關存在的意義是維護社會穩(wěn)定,維護社會和諧,而不是制造社會矛盾,激化社會矛盾。”
現(xiàn)場大家都紛紛點頭,這就是權威!
“所以針對一些沒必要處罰的案子,不處罰不影響社會穩(wěn)定,處罰了反而影響社會和諧的,可以選擇性地從輕處理!但不要極端,在下面,有些單位就容易極端。”
“領導說‘有些案子可以選擇性從輕處理’,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從輕處理;領導說‘有些案子可以從重處理’,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從重處理!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
說到這,他看著大家,現(xiàn)場的大家都不說話。
“小王,你解釋下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王晨剛坐下,立刻又起身,“首先,可能就是大家解讀領導的言外之意解讀多了,甚至社會上還有很多人專門研究這些;其次,‘極端’最容易撇清責任,不用擔責。”
王晨把自己想的都說出去了。
“對,說得對!”李省長帶頭鼓起了掌。
其他人先是懵逼狀態(tài),這會看著省長鼓掌了,不管對錯,也開始鼓掌了。
李正秘書長心里想:這小子還真敢說。
“老人家,你放心,剛才經過這些,我已經完全了解了整個案情,整個案子經過我也清楚了。”
“我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這時,匡春華已經醒來了,在兩個民警的攙扶下走進會議室。
“別裝了,平日里走路都帶風吧?這會膽子這么小了?什么玩意!滾過來。”
李省長是真的生氣了。
“你知道你毀了老人一個家庭嗎?你對他老婆進行刑事拘留,這個記錄會跟著她一輩子,而且刪不掉!警綜平臺任何記錄,除非在辦案中有法檢系統(tǒng)的合法性文書,否則,只要案子程序結束了,幾乎都不可能刪除。”
“要刪除這個記錄有多難?為什么說幾乎刪不掉?要刪警綜平臺的記錄,得辦案民警提出,層報到省公安廳,經廳黨委會通過后報部里相關司局,司局通過后報分管部領導,分管部領導同意后報部黨委會,這通過后才能刪。”
“我想請問,誰能發(fā)起這些程序?誰敢發(fā)起這些程序?這意味著,辦案民警、民警所屬單位、縣區(qū)公安局長、市局分管副局長、省廳分管副廳長都要承擔責任。”
“所以你覺得誰愿意去啟動這個程序?所以每一次在警綜平臺記錄的時候,要記著,這幾個鍵盤下面關系到很多人的一輩子,甚至好幾代,別瞎整!給你們手中的執(zhí)法權是讓你們維護社會穩(wěn)定的,不是讓你們瞎整的。”
這話說完,王晨心里對李省長的印象越來越好了。
“今天這個事,鑒于性質過于嚴重,已經到了顛倒黑白的狀態(tài)了,這一件事,不僅毀了老人家一家,還給公安系統(tǒng)的公信力造成損失!這可是‘楓橋式派出所’,卻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不就是在抹黑系統(tǒng)嗎?我要嚴厲批評。”
講到這里,他看了李正一眼,“秘書長,這件事你負責跟蹤處理,涉事的那個叫什么,匡春華的教導員,對吧?不僅要把他的警服扒了,還要他承擔法律責任,開除他的黨籍和公職。還指望這種人為人民服務嗎?哪怕雙開他,都不可能給老人一家人消除影響。”
砰。
匡春華又倒了,這一次又是被嚇倒的。
其他人都略帶同情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匡春華,沒有人愿意上前攙扶。
生怕和他產生某種關系會被領導批評。
老人家很激動,緊緊地握住了李省長的手,甚至乎就要給他跪下。
“老人家,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不要這樣,這樣我就很尷尬了,以后有任何事,請記著黨和政府永遠是你的后盾,要相信壞的永遠是隊伍內的極少部分人,要相信組織相信黨。”
半小時后,王晨坐上了返回省里的車。
邵主任在車上感慨,“那個派出所的教導員確實蠻壞,不過這一次撞到了槍口上,估計著要廢了!”
胡邦勝嘆了口氣,“這都什么年代了?老百姓認知都高了,哪怕不懂法,也會上網查,總不可能把人家的網掐了吧?”
鈴鈴鈴。
王晨的手機響起。
“喂,秘書長,您有啥指示?”
“好…明白。”
掛斷電話,邵主任問,“小王,秘書長有什么指示嗎?”
“奧,邵主任,秘書長讓我跟蹤對接剛才那件事。”
邵主任點點頭。
王晨回到辦公室,張建國顯然對王晨的態(tài)度更好了。
他親眼看到秘書長和省長都叫他一起去會議室,這說明兩位領導很喜歡王晨,他立刻在心里做了一個深刻的決定。
“王晨兄弟,你記得趕緊完成何必給你布置的工作,不然他會生氣的!”
這一聲提醒,讓埋頭工作的黃輝華有點震驚了,他疑惑地抬頭看了張建國一眼,卻發(fā)現(xiàn)張建國這一次沒有用眼神回應他。
他內心頓時一驚:張建國“變節(jié)“了?
王晨聽到張建國的提醒后就說,“謝謝建國兄弟,明白,我現(xiàn)在就開始琢磨。”
兩人相視一笑。
黃輝華都快氣炸了!他有一種被張建國背叛的不真實感。
王晨在琢磨材料要求時,何必正坐在秘書室分析著剛才李省長對王晨的態(tài)度,對于秘書來說,很害怕“失寵”。
“王晨,你這小子就等著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王晨不知道,這一次調研,竟然讓他直接得罪了何必。
鈴鈴鈴。
是何必的電話。
“小王,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