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道 第十七章 破枷怒焰

時機在古岳潛入鐵精洞的第七日到來。

這一日，監工頭子惡敖似乎心情極差，或許是上頭的“羅管事”又施加了壓力，他巡視礦洞時格外暴戾，鞭子揮得又狠又急，一連抽倒了好幾個動作稍慢的礦工，其中一人甚至直接被抽得昏死過去，被像垃圾一樣拖走。

礦洞內的壓抑和絕望氣氛達到了頂點。礦工們眼中最后一絲光亮似乎都要熄滅了，連那些被奴役的野獸都發出了不安的低吼。

古岳知道，不能再等了。憤怒的巖漿已在火山口沸騰，只需一個導火索。

導火索很快出現。惡敖罵罵咧咧地走到古岳所在的礦道，看到一個年老的礦工因力竭而踉蹌了一下，背簍里的礦石撒了一些出來。

“老不死的廢物！”惡敖眼中兇光一閃，竟不是抽鞭子，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彎刀，就要朝著老礦工砍去！這一刀下去，必死無疑！

周圍礦工發出一片驚恐的低呼，卻無人敢上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聲冰冷的怒喝如同驚雷般在礦道中炸響。古岳猛地站直了身體，一直收斂的氣息驟然爆發！補靈境初期的靈壓雖不算磅礴，但對于這些凡人而言，卻宛如山岳傾覆，帶著令人心悸的威嚴！

惡敖揮刀的動作猛地一滯，驚愕地回頭，看到那個平日里沉默寡言、看似懦弱的少年，此刻眼神銳利如劍，周身竟隱隱有氣流環繞！

“你...你是什么人？！”惡敖又驚又怒，心底卻莫名生出一絲寒意。

古岳沒有回答他。他體內《靈明心經》瘋狂運轉，靈力奔涌而出！他猛地一跺腳，低喝道：“開！”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接連響起！禁錮在礦工們腳上、被視為絕望象征的沉重鐐銬，在古岳精準的靈力沖擊下，竟應聲而碎！

所有礦工都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恢復自由的雙腳，然后又看向那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少年。

“鄉親們！”古岳的聲音灌注了靈力，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鼓舞，“枷鎖已碎！難道我們還要任人宰割，像牲畜一樣死在這里嗎？拿起你們的工具！為了死去的親人，為了活下去——反了！”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般的爆發！

“反了！”

“跟他們拼了！”

“為死去的鄉親報仇！”

積壓了太久的仇恨、屈辱和求生的**，在這一刻徹底釋放！礦工們赤紅著眼睛，抓起鎬頭、鐵鍬，甚至撿起地上的石頭，如同潮水般撲向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監工！

幾乎在同一時間，古岳心念一動，通過《獸靈訣》向一直在側洞中休養、已然恢復大半的阿磐發出了訊號！

“嗷吼——”

一聲震耳欲聾、充滿力量和憤怒的熊吼聲從側洞中爆發而出！聲音之大，甚至震得礦洞頂部的碎石簌簌落下！

下一刻，一頭體型明顯比尋常巖熊更加壯碩、眼神兇悍、周身甚至隱隱泛著一層土黃色光暈的巨熊，如同戰車般沖了出來！正是阿磐！

在古岳持續以《獸靈訣》溝通和靈力滋養下，阿磐不僅傷勢盡復，潛能竟被激發，實力短時間內暴漲，已然不輸于成年健壯的巖熊，甚至更有過之！

“怪...怪物！”一個監工嚇得肝膽俱裂，轉身想跑。

阿磐巨大的熊掌帶著千鈞之力猛地拍下！

“嘭！”一聲悶響，那監工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拍飛出去，撞在石壁上，成了一灘肉泥！

阿磐怒吼著，如同虎入羊群，龐大的身軀卻異常靈活，熊掌揮舞間，又有兩個監工筋斷骨折，慘死當場！它雖然憨厚，但對這些曾經虐待它、奴役它的人類，充滿了原始的憤怒和復仇的火焰。

礦洞瞬間變成了復仇的煉獄！礦工們雖然瘦弱，但人數眾多，且仇恨給了他們無窮的力量，他們圍著落單的監工，用最原始的工具瘋狂攻擊。阿磐更是如同無敵的戰神，所向披靡，專門找那些最兇惡、試圖組織反抗的監工下手。

惡敖看得魂飛魄散，他萬萬沒想到礦奴中竟然藏著這么一個煞星，還有這頭突然變得如此可怕的巖熊！他自知不敵，轉身就想往礦洞出口逃去！

“想走？”古岳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惡敖只覺眼前一花，古岳的身影已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仙...仙師饒命！都是羅管事，是風引城城尹羅唯榮指使的！”惡敖噗通跪地，磕頭求饒。

“助紂為虐，死有余辜！”古岳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并指如劍，一道凝練的靈力劍氣破空而出，瞬間洞穿了惡敖的眉心！

惡敖臉上的驚恐和哀求凝固了，尸體軟軟倒地。

頭目一死，剩余的監工更是兵敗如山倒，很快就被憤怒的礦工和勇猛的阿磐清理干凈。

戰斗結束，礦洞內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種獲得新生的激動和難以置信的狂喜。

礦工們喘著粗氣，看著滿地的監工尸體，又看向站在那里、衣袂無風自動、眼神沉靜如水的古岳，以及守護在他身旁、溫順下來的巨熊阿磐。

不知是誰先帶頭，幸存的礦工們，連同那些掙脫了鎖鏈、茫然又帶著一絲自由的喜悅的負駝獸，紛紛朝著古岳跪了下來，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和敬畏。

“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仙師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叩謝仙師！”

呼喊聲和叩頭聲在礦洞中回蕩。他們不懂什么修仙境界，但他們親眼看到了古岳揮手破鐐銬、彈指殺惡敖、馭使巨熊的神奇手段，這在他們眼中，就是真正的仙家本事！

古岳看著這些劫后余生、向他叩拜的鄉親，心中百感交集。他上前一步，虛扶道：“大家快請起！我不是什么仙師，只是一山野之人。如今枷鎖已去，你們自由了！”

他讓榮福找來鑰匙，打開礦洞的倉庫，將里面囤積的糧食、清水和一些錢財分發給眾人。看著解救出來的流民和野獸，古岳卻陷入了沉思。他雖然救下了他們，但接下來該如何安置？自己尚且被通緝，居無定所，如何能保護這幾百號人？

榮叔似乎看出了古岳的難處，他掙扎著站起來，雖然虛弱，眼神卻異常堅定：“古岳，謝謝你救了我們。但你不用為我們操心。我們這些老骨頭，不能再拖累你了。”

他環視一圈幸存的鄉親，沉聲道：“鄉親們，醴泉州我們是待不下去了。我年輕時曾走南闖北，聽說北地雁回州的肅涼關那邊，地廣人稀，朝廷管轄也松，雖然苦寒，但總能尋條活路。我們打算去那里！”

其他流民聞言，雖然面帶憂色，但也紛紛點頭。他們已一無所有，無所畏懼。

古岳也對榮叔正色說道：“榮叔，你們一路保重！待到日后，我定會去肅涼關尋你們！”

“孩子，你也保重！”榮叔老淚縱橫，重重拍了拍古岳的肩膀，然后毅然轉身，帶領著幸存的多親，攙扶著傷員，牽起那些愿意跟隨的負駝獸。臨行前，眾人再次向古岳深深叩拜，然后才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鐵精洞，消失在茫茫山林之間。

巖熊們也全都走向了鐵峨嶺深處，小巖熊阿磐看了看古岳，又看了看離去的獸群，但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古岳身邊。

望著他們消失在群山之間的背影，古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離愁別緒。他的路，還很長。

礦洞內，只剩下古岳和靜靜蹲在他身邊的阿磐。

古岳摸了摸阿磐碩大的頭顱，輕聲道：“阿磐，以后，你就跟著我吧。”

阿磐低吼一聲，用大頭親昵地蹭了蹭古岳，眼神溫順而堅定。

看著空蕩的礦洞，古岳目光再次落向南方風引城的方向。

“羅唯榮...”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寒芒一閃。此間事了，但恩怨，還未盡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