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沖出山谷的剎那,肩頭焦痕裂開,血順著殘劍柄滴落。他左臂緊摟幼童,碎星步在碎石間踏出連串爆響。護罩邊緣的赤金光暈已出現蜂窩狀蝕孔,毒霧如活物般從孔洞鉆入,空氣里彌漫著腐肉般的腥氣。
十步外,慕容淵青衫飄動,玉杵點地,七座青銅鼎噴出的紫霧與毒瘴融合,化作猩紅云團。他嘴角微揚:“你的護罩撐不過三息。”
楚寒未答,右手指節舊傷突突跳動。火種在丹田內翻涌,將殘余雷能與戰意真核壓縮至極限。他記得祭壇上那道無聲的“獻祭”,也記得幼童背后浮現的虎紋虛影。此刻孩子伏在背上,呼吸粗重,鱗片再度浮現,指尖滲出暗金血珠。
三枚毒針破空而來,直取幼童后頸。楚寒橫劍格擋,銀火自劍身炸開,與毒針相撞迸出火星。火種瞬間預警——毒針軌跡偏移三寸,目標實為他右耳。
他旋身卸力,殘劍劃弧反削。劍鋒擦過第一枚毒針,將其擊偏撞向巖石,轟然炸出碗口深坑。第二枚被銀火吞噬,第三枚卻在半空碎裂,化作墨綠粉末,隨風卷向幼童面門。
楚寒咬破舌尖,精血自齒縫溢出,順勢抹在殘劍劍身。血光與銀火交融,劍鳴驟起,一圈無形聲波自劍刃擴散。撲面而來的毒粉在聲波中震顫,繼而崩解,化作青煙消散。
“還能護住孩子?”慕容淵輕笑,玉杵猛然插入地面。七鼎齊震,毒霧凝聚成巨蟒,纏住楚寒雙腿。三十六名藥王谷弟子從四面躍出,手中毒針組成囚籠,針尖泛著尸斑般的灰綠。
楚寒低頭,見幼童耳孔已有三只赤紅毒蟲鉆入。蟲身細小,腹部浮現出黑風寨山賊的扭曲面孔,正緩緩蠕動,向識海深處鉆去。
火種驟然升溫,戰意真核在耳部經脈凝成赤金薄膜。他右手掐住孩子耳后,真元猛沖,薄膜瞬間擴張。三只毒蟲撞上屏障,發出刺耳嘶鳴,蟲體爆裂,化作黑煙。楚寒耳中響起無數冤魂哭嚎,夾雜著斷續低語:“獻祭……用我的血……”
幼童突然睜眼,瞳孔血紅,右手死死抓住楚寒手腕。他指縫間滲出的暗金血液,順著楚寒掌心流入經脈,竟與戰心火種產生共鳴。
楚寒想起祭壇骨片上的“雙生戰體”,右掌猛然按在幼童后背。血光自掌心蔓延,與孩子脖頸的月牙胎記交匯。銀白月華沖天而起,被火種吸入,瞬間轉化為赤金火焰,灌入殘劍。
“就是現在!”
他低喝,左臂虎紋驟然擴張,沿經脈爬滿全身。皮膚下凸起的血管泛著熔巖般的光澤,殘劍銀火徹底轉為赤金,劍身嗡鳴如虎嘯。
“焱虎斬!”
劍氣出鞘,地面裂開七道火痕,火焰凝成巨虎,額間王字紋清晰可見。巨虎躍起時,楚寒眼角余光掃過——那道王字紋的缺口,竟與祭壇虛影額頭的傷痕完全重合。
虎爪撕向毒霧巨蟒,巨蟒哀鳴斷裂,毒液灑落,將巖石熔出深坑。三十六名弟子的毒針囚籠被一爪拍碎,數人被震飛,口吐黑血。慕容淵急退三步,玉杵橫擋。
巨虎撲至,虎口咬住玉杵。一聲脆響,玉杵斷為兩截。斷裂處流出墨綠液體,落地即燃,火焰呈幽藍色。
慕容淵踉蹌后退,死死盯著楚寒背后——那里,一道若隱若現的虎形虛影正緩緩浮現,輪廓與蒼焱虎族古籍記載的“戰體覺醒”一模一樣。
“焱虎戰體……竟真是傳說中的雙生之體……”他聲音發顫,猛地從懷中掏出三包毒粉,揮手灑向樹冠。
楚寒揮劍斬出殘影,風墻卷起,將飄落的毒粉盡數吹散。火種自動釋放凈化能量,毒粉在空中燃燒,化作青煙。
巨虎虛影消散,火焰退去,殘劍垂落。楚寒喘息,左臂仍緊摟幼童。孩子已恢復人形,鱗片褪盡,但指縫間仍有暗金血液滲出,滴落在楚寒手背上,灼得皮肉微焦。
“他們來了。”幼童突然開口,豎瞳直視東方。
楚寒抬頭,遠處山脊傳來巨石崩裂的轟響。七座青銅鼎被某種力量連根拔起,懸浮半空,鼎口對準山谷出口。一股沉重氣息如山壓來,速度極快,已逼近十里之內。
“比預計早了兩個時辰。”他低語,火種在丹田內嗡鳴不止,戰意真核緩緩旋轉,將殘余毒氣一寸寸逼出體外。
他將幼童換到左臂,殘劍插入地面,碎星步再度啟動。身后,慕容淵站在斷杵旁,袖中滑出一枚玉簡,指尖一彈,玉簡化作飛灰。他望向楚寒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毒丹已入體,雙生血脈共鳴,你逃不掉的。”
楚寒沖出山谷,肩頭血痕未止。他掠過一片焦土,忽然察覺不對——幼童的呼吸聲消失了。低頭看去,孩子雙目緊閉,脖頸的月牙胎記已變成暗金色,皮膚下隱隱有紋路游動,如同活物。
他停下腳步,割破手指,血滴落于孩子眉心。契約光紋浮現,蜿蜒如藤,與夢中戰神虛影腰間的玉佩紋路一致。血光纏繞兩人,短暫穩定住體內動蕩的真元。
可就在此刻,楚寒右手指節舊傷突然劇痛,仿佛有東西在皮下蠕動。他攤開手掌,一道細如發絲的暗金線正從傷口鉆出,迅速沒入經脈。
火種驟然警覺,戰意真核在丹田內瘋狂旋轉。楚寒咬牙,將殘劍橫于胸前,劍尖輕點自己右臂。劍身銀火微閃,映出皮下那道暗金線的軌跡——它正沿著經脈,向心臟逼近。
他左手摟緊幼童,碎星步再度踏出。身后,黑色煙柱自天際騰起,落日山脈外圍已燃起詭異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