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料容易染色,就算心容的鞋子洗過,鞋底還是沾染了一點紅色,洗不掉的。
翠嬤嬤找人按著心容,確認了顏料的存在。
雪采女垂頭,“那天嬪妾也是剛領的顏料,本來想學作畫的,沒想到失手撒了,實在可惜。這事內務府有記檔的。”
耳環何時掉的,確實說不清楚,但顏料,就有內務府白紙黑色的記檔了。
推脫不了。
耳環,只是擊碎心容防線的幌子。
紫嬤嬤雙目如電,“心容,你主子說你們在屋里折了一天的元寶,怎么,你還會分身術,能跑到假山旁邊站一個時辰?”
人證出錯,也就不算人證了。
心容乍然被揭破謊言,慌亂抬頭,想要把謊言圓回去。
不由自主的,她就把目光放到主子身上。
福容華不驚不怒,跟心容視線對上。
她不好開口,怎么說都是錯,若再反口承認心容去過假山,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借口,還要心容找才行。
心容閉目,喊道,“因為奴婢私會宮人!站在假山那里,就是在等人!因為私會的事,主子不忍心揭露奴婢,這才說奴婢跟著折了一天的元寶,給奴婢打圓場的。”
“求嬤嬤饒恕,求嬤嬤饒恕!不要趕奴婢出去。”
私會也是大罪,被發現不僅趕出宮,還要背負一身污名,顯得心容起初不承認,也是有原因的。
但皇后終于逮著機會了,肆意噴灑毒液,“私會宮人,原來比你家主子的清譽更重要啊,寧愿讓你家主子不清不白,也要掩蓋自己的私會?
“還是你用你的不清不白,來掩蓋你家主子的幕后陰私呢?”
按照邏輯來說,肯定是謀害皇嗣的罪名,大過私會。私會只是趕出宮,謀害皇嗣可是要處死的。
這時,麗嬪也輕言細語的開口,“太后娘娘,心容說話不盡不實,恐怕還要送去刑房,讓她好好吐露真相才行,順便查一查福容華的宮人,這樣才好還福容華一個清白。”
心容繼續求饒,慌的磕頭,沒一會兒就見血了。
福容華終于開口了,“心容,你就去刑房走一趟吧,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主子.....”
心容被拉了下去,求饒哭喊聲還在空氣里回蕩。
太后嘆氣,“阿彌陀佛,實在罪過,此事暫且告一段落,福容華和蕭美人,還有妙更衣,都自己宮里待一段時日吧,等查清后再跟各位相見。”
“是。”
其實這就是變相禁足,太后給臉,說的好聽而已。
蕭美人和妙更衣不知道該不該松口氣,總之找不到人證的話,她們的嫌疑還是洗脫不了。
麗嬪坐次剛好在福容華之上,路過福容華時,露出挑釁的眼神。
福容華恍然未聞,只一味的低頭。
但是這眼神,剛巧被惠昭儀看見了,她若有所思看了兩眼。
怎么感覺麗嬪跟福容華,有過節呢?
她落后兩步等宜妹妹,韓舒宜快步過來,“身子還好吧?難不難受?”
“養的好,不難受。”惠昭儀反手握著她的手。
天色黑沉沉的,云頭矮的,像要壓到人身上。
“像要下雪了,叫個轎輦來吧,咱們路上慢慢說。”
等轎的間隙,韓舒宜偏頭問,“你覺得,事情像是福容華做的嗎?”
“我看不透吶。福容華平日的行事風格,不像這么蠢鈍的人,但是提前準備好元寶,給自己不在場的證據,也是居心叵測。我平時,跟福容華也沒交集,她何必?”
惠昭儀真想不明白。
“但是我又想起一件事。”韓舒宜慢慢道,“當初是福容華提過古樟樹的事,咱們才想著去祈福的。”
這是一件可疑又不可疑的事,因為福容華就提了一嘴,也不是罕見消息,很多人都知道。
惠昭儀嘆氣,“這很難說,算了,咱們還是等著太后查個水落石出吧。”
她們東想西想的,都沒用。
轎輦到了,韓舒宜扶著惠昭儀先上去,很快就離開了福壽宮。
晚一步從福壽宮出來的皇后看了兩眼,想了想,對吉祥附耳說了幾句話。
吉祥領命而去,去了刑房。
刑房的嬤嬤們都是專業的,一點遲疑,一點猶豫都會被她們捕捉到,再順著線索一點點的敲破對方的防備,獲得真相。
心容要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只是時間問題。
果然,不過一天,心容就老實交代了。
她去假山附近,就是為了跟一個不認識的太監接頭,拿著一個小紙包,交給對方,再磨蹭許久,才能回去。
事情就是主子交代辦的。
紫嬤嬤帶人去質問福容華時,福容華連聲喊冤。
“嬤嬤,我沒必要做這樣的事啊!我日子過得好好的,又有皇子,好好過日子不行嗎?心容,心容一定是被人收買,刻意誣陷我的!”
“福容華,這事您還是去太后面前,慢慢說吧!”
紫嬤嬤還搜出一點新的證據,就是心容的房間里,還放著一百兩銀子,上面還有福容華專屬的記號。
不論擺出什么證據,福容華都不肯認罪,只是喊冤。
可證據鏈很完整,從心容到下藥太監,都指向福容華。
太后看完證詞,揉著額頭,有點拿捏不準該怎么處置。
福容華是從潛邸開始就伺候皇上的,還生有一子,哪怕是看在四皇子的面上,也不能讓他的母妃成了罪人。
不然以后四皇子該如何自處?
太后正頭疼,背后伸出一雙手,輕輕揉著她的額頭和穴道,力道輕重剛好合適,手指溫熱,一下就舒緩了太后的頭疼。
"阿翠,手藝進步不少啊。”
背后的人輕笑,“能得娘娘一句夸,也不枉費臣妾學上一遭。”
“是你?”太后回頭,“你都是太妃了,這些小事讓下人學就好了。”
葉太妃繞到前頭來,“能讓娘娘輕松些,就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