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上供的南珠都是有數的,其中的珠魁,一貫都是送給太后,再由太后分配。
跟太后閑聊的誥命夫人提起珠寶首飾,便說起每年的珠魁,還沒見識過,到底有多閃耀。
“這有何難?阿翠,去把珠魁找出來。”太后笑著吩咐翠嬤嬤。“這珍珠雖然好看,但是容易灰敗,還是沒寶石來的強。”
“要是娘娘這里都沒有好的寶石,咱們吶,更別提了....”誥命夫人順嘴捧了太后幾句。
太后滿臉堆笑,直到翠嬤嬤空著手回來。
“太后娘娘,今年的珠魁還沒送來呢。”
“什么?”有夫人驚訝插嘴,“送貢品的珠人都走了啊。”
珠人都走了,珍珠呢?
多嘴的那個夫人眼看太后臉色一沉,恨不得捂著自己的嘴巴。
怎么就這么多話呢!
太后處變不驚,笑了笑,“估計還在路上呢,內務府做事慢的很。”
“是啊是啊。”
誥命夫人們趕緊轉移話題,免得觸了太后的霉頭。
等誥命夫人們散了,翠嬤嬤趕緊去催內務府,才得到消息,原來今年的珠魁,被送到鳳儀宮了。
“哈,皇后?”
太后怒極反笑,“誰送的?”
哪怕是正常分配貢品,也是先分給太后的。畢竟以孝為先,太后是長輩,有好東西要先給長輩。
“內,內務府送的。”
太后深吸一口氣,“行,知道了。”
內務府真是看人下菜碟,比墻頭草還不如。
不就是想看情勢嗎?也該睜大眼睛,看看誰才是東風。
幾天后的福壽宮晨會,太后揉著肩膀,感嘆道,“人真是不得不服老啊,上了年紀,一到倒春寒的日子,手腳就酸疼的很。”
“太后娘娘正是老當益壯的年紀,您都要服老了,我們怎么辦吶?”
“是啊太后娘娘,再說了您年紀增長,只給您豐富的閱歷,可不是我們這些愣頭青能比的。”
被皇后和鈺貴妃幾句話捧的眉開眼笑,太后嗔道,“都是哄哀家的,哀家都知道。”
“不過哀家確實有件正事,要跟你們說。皇后之前身體不佳,加上忙著照顧二皇子四公主,實在難抽出手來管理宮務,哀家就勉力管著。但哀家現在上了歲數,精力不濟,難免要讓你們頂上了。”
此言一出,整個正殿一靜。
皇后按住手腕的抖動,咬著舌尖,讓自己冷靜。
太后把宮權把的嚴嚴實實,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松口?
而鈺貴妃也是精神振奮,沒了寵愛有了權力,一樣能夠站穩腳跟。
韓舒宜用余光留神著太后,她跟太后接觸最多,了解太后性格,太后會是把到手的鴨子放飛的人嗎?
所以她沒打算有動作。
惠妃微微抬頭。
葉妃低著頭,盯著腰帶上的玉佩。
至于其他人,都覺得天降餡餅。
太后把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坦然自若的說,“后宮早晚都要交給你們的,趁著哀家還有精神,教教你們,讓你們走的更順利,才是長輩該做的。”
儼然是分權的承諾。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主動站出來,“母后,兒臣愿意為母后分憂。”
“好,是個孝順的孩子。”
不等皇后綻開笑容,太后繼續道,“但是你手里還管著大公主嫁妝,實在抽不出空來,且事情做到一半,扔給下一個,繼任者也弄不清進度,反而惹的麻煩。皇后啊,你先管著嫁妝吧。”
皇后的笑容凍結了。
此刻她才窺探到太后的意圖。
辦嫁妝只是小事,但是這個借口,剛好攔著皇后管理宮務,借口還是現成的。
誰讓管嫁妝也是皇后自己討的任務呢?
給皇后分完任務,太后轉向韓舒宜。
韓舒宜柔柔一笑,“太后,臣妾也想替太后分憂。但臣妾身體不好,好一陣歹一陣的,沒準什么時候又病了。況且分神照顧孩子,已經無暇他顧,實在沒辦法再管理宮務了。”
“要說分憂,臣妾多看顧看顧小十和瀟瀟,就是幫忙了。”
“你啊你,真是的,罷了,身體要緊。”太后笑意多了三分真實,“那就交給鈺貴妃吧,鈺貴妃,庫房里有這么多年的庫存,你負責清點一下,把陳年的庫存清理出來,能用的用,不能用的處理好,騰出庫房。”
“是!”
鈺貴妃壓著興奮,答應下來。
其實這是個辛苦活,內務府的庫存浩如煙海,一百多年的積累,損耗的,丟的,核對登記,沒個兩年登記不完。但,那又怎么樣?摸到宮權的邊才最重要。
此外是惠妃和葉妃,太后命她們二人協助鈺貴妃。
之后,太后宣布散會。
散會后,皇后臉色難看,狠狠瞪了一眼鈺貴妃。
鈺貴妃恍若未覺,一直輕笑。
回去路上,韓舒宜提醒棠姐姐,“管公務這事,棠姐姐定要小心分寸。”
“為何?”
“太后娘娘的性格,你我都略知一二,她不像是能這么輕易松手的人。”
韓舒宜輕嘆,“而且宮權,多少人盯著!姐姐若是表現的不好,以后就落個話柄,說你能力不強,難當大任。再有什么大事,這就是現成的借口。”
惠妃悚然,“我明白了。”
“總之這次,惠姐姐一定當心,寧少做,不做錯。”
韓舒宜輕嘆,總之意圖不詳,且行且看吧。
而皇后回宮后,氣的不行。
她以為自己的小招數太后容忍了,沒想到,太后悶不吭聲,給她個狠的。
“本宮是皇后,憑什么不能管宮務?太后這是越俎代庖!”
吉祥和如意都不敢吭聲,跪在角落里。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太后非要管,皇后也是無可奈何,只能緩緩圖之。
皇后如何懊惱不提,鈺貴妃只有高興的。
心態不同,應對反應不同。對鈺貴妃來說,宮權本來就不是自己的,能沾邊就是好事。
她鼓足了勁,要把清理庫存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而且,她想著壓嘉賢一頭。
被念叨的韓舒宜打個噴嚏,揉揉鼻子。
“可是著涼了?”
“沒有,出門灌了一陣冷風,鼻子有點癢。”韓舒宜笑了笑。
“身體無小事,就算灌風也要注意,免得成了大病。”皇帝正要絮叨幾句,突然聽到通傳,說麗璇兩位昭儀到了。
皇帝收斂神色,“傳。”
麗璇二人邁步進門,兩人同時張口,“求皇上做主!惜昭儀心懷不軌,給我們二人的脂粉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