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祖奶奶乘黃煙從空中,滑翔般飄到上頓渡,落在了一座老舊的祠堂前。
一揮手,一股無形的氣便已經撞開了祠堂那厚重的大門。
她心中氣憤,卻又多了幾分忐忑和緊張,黑暗之中大步進入祠堂里,在原本的供桌邊停了下來,平日她都是盤坐在這里修行的,而現在她當然是沒有心思了。
此時的她不由想:“那尸怪不會打下來吧?”
腦海之中又出現了尸怪躍起一棍朝自己打來的景象,身上一緊,竟是生出一股尿意來,她連忙來到祠堂后面一個角落里,掀起自己的黑袍,露出黑袍下削瘦的黃色毛腿來,蹲下,立即有一股稀稀拉拉的水聲在黑暗里響起。
一會兒后她重新站了起來,來到了前面,已經有一只缺了一只耳的黃鼠狼回來了,它看上去已經有幾分人形的樣子,直立著身子。
它開口說道:“祖奶奶,祖奶奶,那個尸怪會不會下來搶我們的房子。”
說話間,又有很多人黃鼠狼從山上跑回來了,涌入了祠堂之中。
其中很多黃鼠狼看上去有些萎靡,它們被祖奶奶驅使陰神,所以顯得萎靡。
一只只的瞪著眼看著它們的‘祖奶奶’,這一刻它們心中的天塌了。
‘祖奶奶’站在那里,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擔心山上的尸怪會追下來。
只見她來回的走動著,然后說道:“去看看那臭尸有沒有下山來。”
立即有黃鼠狼跑出去查看了,這時,有一個聲音說道:“祖奶奶,我們要不搬家吧!”
這話一出,立即有聲音支持,但也馬上有聲音反對。
一時之間支持和反對的聲音在這里交織著,有些不會說人話的,也是在那里吱吱的叫著。
亂哄哄的,吵鬧不堪。
‘祖奶奶’聽在耳里,就像是她的心情一樣。
一只耳的黃鼠狼突然低聲的說道:“祖奶奶,我們要不要回……”
“不行。”‘祖奶奶’不等他說完說將這話打斷。
這時又有一個聲音說:“祖奶奶,何不去黑山請上三五好友過來,一起除去這尸怪。”
‘祖奶奶’心中卻在想:“我又哪里有那么多好友,在黑山上我本就是僥幸上去,席間也是坐于末席而已。”
但是這些她又怎么會跟它們說呢,不過這也給她啟示,她想到了一個人。
她想到了之前自己換取法術的道人,對于這個人她還是有一定的信任的,也覺得對方是一個有見識的人。
只想心中又有幾分猶豫,但因為擔心尸怪現在就打殺下來,她很快就決定去找那個道人問問,并在心中決定要拿一樣法術去請對方出手幫忙。
做出決定之后,她連夜便走,像是怕被那尸怪堵住了一樣。
在走之前她還說道:“孩兒們,你好好的看著山上的尸怪,若是它敢下山來,你們也不要與它爭斗,一切都等我回來。”
她說完出了祠堂,又快速的朝著渡口外面而去,在快要出渡口時,朝著黑暗之中發出一聲呼喚。
“驢兒來。”
黑暗之中立即跑出一頭驢來,這一頭長毛驢是她這一次出去的時候,從野外懾來的。
雖然她會乘云之術,但是那是在關鍵的時候用的,比如這一次直接從那山丘上乘黃云而下。
要趕路的話,騎驢還是很省力氣的。
她要去的地方在五十余里之外的一座山,那一座山名叫懷玉山,山中產玉,里面有一座道觀名叫妙華觀。
里面有一個老道人,收了三個弟子在那里修行。
而在這懷玉山下面有一個寨子,十余戶人家。
她騎著驢,沿著雜草吞沒的道路一路的往北走,曾經這也是一條大路,只是后面這里的人都離開,沒離開的也死了。
人不占領的地方,自然會有其他的東西占據。
她也不怕遇上人。
夜色里,一頭毛驢滴滴答答的朝前跑著,驢的身上坐著一個矮小的鼠臉人身的妖怪。
黑暗之中,她的雙眼眨動之間,閃動著黃綠的光。
驢跑得累了,她直接搖動著腰間掛著的鈴鐺,本來已經乏力了的驢又跑了起來。
在她的驅策之下,在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她終于趕到了懷玉山。
她將毛驢放下,繞過山下的小寨子,避開上山的正路,從一條小路上了懷玉山。
懷玉山并不算高,只是她在上了山之后,天光正盛,晴空朗朗。
道觀并不算高大,更不輝煌,就幾間瓦房連在一起的。
但她此時看著,卻心生一股怯意,躲在林間的樹下陰影里,不敢靠近。
以前的她到來的,也都是在晚上,從來沒有白天靠近過這個妙華觀。
所以這一次她依然是在林子里等,看著那道觀的兩個少男和一個少女,像是在練習著法術。
她心中一陣羨慕,她的乘云之術就是用自己的懾心術交換的。
當時的她是晚上去教那個老道人,而對方則是給了她一本冊子,上面寫著乘云之術。
只是她認識的字并不多,那老道則是對著冊子一句一句的教她。
學了三天,她仍然沒有學會,老道人便讓自己的大弟子教,又半個月之后,她算是認識了上面的字,老道人便讓她自己回去練習。
她于是就回家了,回到家之后卻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她居然沒有半點遲疑和反抗的就回來了,一路上居然沒有半點別的想法,到上頓渡之后,這才驚醒自己是中了懾心術。
這讓她心生后怕,之后竟是再也沒有來過這里。
在她的心中,老道人這個時候加上了‘可怕’兩個字。
所以她之前會有一些猶豫。
一直等到夜深人靜,道觀里幾面窗戶的燈都暗了,只有其中一個窗戶的燈還是亮的,窗臺上有一道影子坐在窗戶邊上,似在點香看書。
那個窗戶里住的就是妙華觀的林槐道長。
她小心的靠近,扣響那唯一個還亮著燈的窗戶。
窗戶輕盈的打開。
只見一個面容枯老的老道人朝著窗外的陰影里,微笑著,說道:“黃燦兒道友深夜來訪,有何貴干啊?”
“道長,打攪了。”那鼠臉人身的黃燦兒在這一刻竟顯得有些拘謹,她說道:“前些天,我出門赴黑山大君的宴會時,旁邊山上的一頭尸怪下山來搶了我們一件兵器。”
“晚上我去尋它要回來時,它居然蠻橫無禮,不僅不肯歸還,還仗有幾樣本事克制于我,使我奈何它不得,并揚言要將我黃家都趕走,不得已之下,這才來尋道長,看是否有辦法克制那尸怪。”
這鼠面人身的黃燦兒居然在這時說出了幾分可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