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婚書簽得很順利。
丟了郡主,還撿到一個二姑娘,與宋家真正成了姻親,怎么想都更賺了。
官衙的人出了王家,直接去了長公主府。
婚書遞到長公主面前。
趙元容拿在手里,咋舌,“阿凌還是性子太好了,要是我,直接打死那個王璒,讓他們算計。”
人死了,看他們怎么賜婚。
“你打死一個王璒,還有李璒,”裴景明立在長公主身側,“含元殿的那個,才是罪魁禍首。”
一切的起因,不就是太史令說曲凌克了宋皇后么?
“新的太史令人選物色好了么?”長公主問。
裴景明立刻站直了,恭順道,“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很好,”長公主笑了笑,“我要進宮一趟。”
她從趙元容手上拿過婚書。
“我陪娘去。”
“我陪母親去。”
趙元容和裴景明異口同聲。
長公主看著兩個孩子,笑道,“還怕我在宮里出事?”
“這些年,公主府來了多少刺客,宋家賊心不死,母親還是謹慎為上。”裴景明心里恨極了。
總有一天,他要親手把宋光的頭砍下來送給長公主。
“娘,你不要一個人進宮,”趙元容抿唇,“尤其是去含元殿。”
誰知道含元殿藏了什么。
皇帝舅舅寬厚,宋家差點把皇宮當成自己的家了。
“侯將軍什么時候能回來?”趙元容問,“禁軍群龍無首,下面人心渙散,舅舅已經快控不住了。”
整整三年了。
當初北方游牧民族的叛亂并不大,可宋太后活著,偏讓侯序這個禁軍統領,龍武大將軍率兵前去鎮壓。
本以為月余能歸。
不料只要侯序準備班師回朝,北境就不斷騷擾。
宋太后令下,命他駐守北境。
京城的禁軍由各衛將軍各自率領。
侯序數次上折想回京,都被宋太后駁回。
她死后,長公主首先要做的就是召侯序回京,只是困難重重,不想讓他回來的人太多了。
“趙玄翊這幾年往營中跑得勤,十二衛他暗中掌控了不少。”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故意追著太子跑,想搶宋玉楨太子妃的位置。
不跟著太子,怎么知道他的動向。
趙玄翊不是說喜歡她么?
總不能攔著她跟在他身后吧。
裴景明眼神泛冷,“母親已經吩咐手下的人數次上奏,讓侯序回來了,宋光攔不住,待過了秋狩,他就班師回朝。”
趙元容松了口氣,眼神有些幽遠,“他回來,我也能安心些了。”
有人能幫她分擔。
她不用睡覺也睜著眼睛。
娘入宮也不必時刻提心吊膽。
“元容和他,也算同門師兄妹。”長公主說。
趙元容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陪著長公主進了宮,直接去了含元殿。
宋皇后躺在榻上,瞧著病怏怏的。
“真病了?”長公主打量著,“我家阿凌果真克你?”
她當著宋皇后的面,很是刻薄,“要是阿凌一直不成親,能不能克死你呢?”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宋皇后勉強支起身子,聲音虛弱。
“陛下都開口了,要為她賜婚,她也到了年紀,”宋皇后帶著惡意,“難道你要她和趙元容都陪你守活寡?”
“砰——”
長公主一腳踢翻了榻前放著湯藥的幾子,“你得的是瘋病,喝藥怕是沒用。”
在含元殿這樣放肆,宋皇后臉色難看至極。
她該讓父親送幾個死士到含元殿,下次直接殺了趙莒。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長公主冷笑一聲,“太后活著的時候你都殺不掉我,往后你給我縮在龜殼里過日子。”
宋皇后恨不得把這對母女活剝了。
她把怒氣壓下,“太史令觀星推演,乃是天意,你難道要逆天而行?”
長公主哈哈大笑,“是天意還是人為,今日就讓太史令來當面說說。”
含元殿劍拔弩張。
皇帝來了。
他清俊的面容帶著幾分倦色,剛踏入殿內,不由得苦笑,“姐姐,皇后病著,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長公主冷眼掃過去,半點不客氣,“好話說多了,你們只當我是傻子,阿凌的婚事,你們也敢算計。”
皇帝低下頭。
他一直是怕姐姐的。
以前做皇子的時候,功課不好,太傅和父皇只是說兩句,姐姐是直接動手。
那會宋瓔還不是皇后,每次他被打,都是宋瓔溫溫柔柔的陪著他。
“殿下別往心里去,公主性子跋扈,將來給她找個厲害的夫婿管著就是了。”
其實他心里知道,姐姐是為他好。
當了皇帝,姐姐被壓在公主府,他對元容好,能讓他安心很多。
還有就是,宋家終歸是外戚,只有姐姐,才是他的親人。
若是姐姐不在了,宋家真無人能擋了。
“朕沒有算計阿凌,”皇帝解釋,“讓她挑個自己心儀的男子,并不是胡亂給她賜婚。”
長公主袖子一甩,帶起凌厲的風聲,“一國皇后的命竟然能被一個小丫頭克死,看來宋瓔并非真命鳳凰。”
她眼底寒光乍現,“那便廢后,重立皇后。”
一語驚得宋皇后拔地而起,哪里還有半分病容,“你放肆!”
她指著長公主,聲音都變了,“趙莒,你安的什么心。”
皇帝也愣住了,心里暗道不妙。
此事若糾纏下去,姐姐真的會讓朝臣聯名上奏廢后。
到時候又是頭疼的事情。
他還沒想好措辭怎么勸,就聽見殿外一陣騷動。
“何人喧嘩?”
圣駕前伺候的韓公公趕緊去看。
很快來報,“陛下,順安郡王抓了太史令,跪在外邊請罪。”
皇帝頭疼,宋皇后更是怒瞪長公主。
“他添什么亂?”
“讓景明進來吧。”長公主說。
太史令被丟在地上,官帽歪斜,渾身抖如篩糠,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長公主走到太史令面前,踩在他的手指上,“郡主若不嫁人,皇后鳳體難安?”
太史令疼得臉色煞白,“是星象所示。”
長公主腳下發力,碾得指骨咯咯作響,“本宮今日就告訴你,郡主暫時不會嫁人。”
她瞇眼,“若皇后這病突然好了,你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太史令急得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