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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這兩個字，像一根針，扎在鄭秋雨緊繃的神經上。
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因為用力攥著，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她不能慌。
絕對不能。
她抬起眼，目光掃過面前這個名叫林月兒的少女，那張沾著血污卻依舊清麗的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有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
鄭秋雨的喉嚨發干，她咽了口唾沫，用一種沙啞又透著極度疲憊的語氣開口。
“舉手之勞。”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我與道侶在此療傷，不便見客。”
說完，她便垂下眼簾，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巨大的消耗，同時將懷里的灼火抱得更緊了些，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旁人探究的視線。
林月兒心頭一凜。
果然是高人風范。
她連忙再次躬身。
“晚輩青云宗林月兒，此乃我幾位師弟。”
她又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是青云宗外門李長老的孫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鄭秋雨懷中那個被銀色長發遮住面容的男人。
就是他。
剛才那股讓她神魂都為之顫抖的威壓，就是從他身上無意識散發出來的。
僅僅是昏迷中泄露的一絲氣息，就如此恐怖。
這位前輩的道侶，全盛時期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存在。
林月兒心中的猜測，愈發篤定。
這兩位，絕對是遭遇了重創，才流落到此地的絕世高人。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用一種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帶著幾分討好的語氣問道。
“前輩，晚輩斗膽一問，您與前輩的道侶……為何會在此處？”
鄭秋雨的眼皮動了動，沒有看她。
她只是望著山洞外搖曳的樹影，聲音里透出一種化不開的蕭索。
“為躲避血海仇家，不便透露。”
模棱兩可，卻又信息量巨大。
血海仇家。
能讓這等高人狼狽至此的仇家，又該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林月兒等人腦中瞬間腦補出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追殺大戲，再看鄭秋雨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同情與理解。
就在這時。
“吼——！”
那聲熟悉的，充滿了暴虐與憤怒的咆哮，再次從林中傳來。
這一次，聲音更近了。
尋覓食物無果的裂地熊，折返回來了。
林月兒幾名弟子的臉色瞬間煞白，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紛紛祭出自己的法器，擺出拼死一搏的架勢。
山洞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鄭秋雨卻依舊靠著石壁，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
她的冷靜，與周圍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腦子里，飛速閃過《現代野外生存手冊》中關于熊類習性的每一條記載。
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蓋過了所有人緊張的呼吸聲。
“它剛剛攀爬過懸崖，體力消耗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在她身上。
鄭秋雨抬起頭，那雙沾染了塵土的眼睛里，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銳利。
“腹部是它的弱點。”
“從高處攻擊。”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神級指揮。
林月兒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聽從了。
“聽前輩的！上！”
她帶著幾位師弟，立刻借力躍起，攀上了山洞上方凸出的巖石，占據了有利地形。
而鄭秋雨，則在同一時間動了。
她飛快地從洞口陰影處抓起一把早就準備好的潮濕樹葉，又混入了幾株搗爛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草藥。
她用火折子點燃了這團東西。
一股濃烈刺鼻的綠色濃煙，瞬間冒了出來。
裂地熊巨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林間，它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個讓它失去獵物的山洞，正準備發起沖鋒。
鄭秋雨看準時機，手臂猛地一甩。
那個簡陋的煙霧彈，被她精準地扔向了裂地熊的面部。
“噗”的一聲，煙霧爆開，將裂地熊的整個腦袋都籠罩了進去。
“吼！”
裂地熊發出痛苦的咆哮，眼睛被濃煙熏得完全睜不開，視線受阻，它瘋狂地甩著頭顱。
“就是現在！”
林月兒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她抓住了這個轉瞬即逝的機會。
數道蘊含著靈力的法術光芒，從巖石上方激射而下，不偏不倚，全部狠狠地轟擊在裂地熊柔軟的腹部。
“嗷——！”
裂地熊發出了一聲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滿劇痛的哀嚎。
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顫，腹部炸開幾個血口。
劇烈的疼痛，終于擊潰了它的兇性。
它看了一眼山洞的方向，那雙獸瞳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懼。
它竟真的被驚走了，哀嚎著，夾著尾巴，轉身逃進了密林的深處。
戰斗結束了。
林月兒等人從巖石上跳下來，一個個都有些脫力，但他們看鄭秋雨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不再是感激。
而是徹徹底底的敬畏。
一個衣衫襤褸，看起來虛弱不堪的女子。
卻能一眼看穿二階上品妖獸裂地熊的弱點。
能冷靜地指揮他們作戰。
能用凡人般的手段，創造出制勝的關鍵。
這位前輩的實力，簡直深不可測。
她剛才表現出的虛弱，一定都是偽裝。
林月兒深吸一口氣，走到鄭秋雨面前，這一次，她行了一個青云宗最鄭重的道禮。
“前輩大恩，林月兒沒齒難忘。”
“荒林危險，前輩與道侶在此療傷，終非長久之計。”
“晚輩誠心邀請前輩，隨我們一同返回青云宗。”
她的語氣無比誠懇。
“宗門內，有最好的靈藥，也有靈氣最充裕的洞府，定能幫助前輩的道侶療傷。也算晚輩，報答前輩的救命之恩。”
鄭秋雨的目光，落回到懷中灼火蒼白的臉上。
她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再看看外面這片危機四伏的荒林。
她知道，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也是唯一的生路。
鄭秋雨輕輕點了點頭。
林月兒的臉上，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喜悅。
“太好了！”
她大喜過望，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的傳訊符，注入靈力，向空中一拋。
傳訊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片刻之后。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
一艘巨大的青色飛舟，撥開云霧，緩緩降落在林地上方。
飛舟通體由青玉般的木材打造，船身刻滿了繁復的陣紋，散發著渾厚的靈氣波動。
看著那氣勢恢宏的仙家坐騎。
鄭秋雨抱著灼火的手，不自覺地又收緊了幾分。
她的心中，無比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