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臨淵表情淡淡,他不客氣道:“你若真不想當這掌門,不妨將這位置傳給箐深,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務也都是他在處理。”
燕驚鶴思索,當真考慮起了這個想法。
“箐深固然可靠,但我觀他命中劫數未到,還是等他度過那道坎再將位子傳給他吧。”
他揚了揚眉,似有風月從眉間掠過。
“還是先辛苦師弟了。”
姬臨淵淡漠的視線落在燕驚鶴勾起的嘴角上,面無表情的提醒。
“你再不管門內的事,小心哪天我奪了你的位子。”
燕驚鶴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那正好,想必極門在枕雪真君的手下定能蒸蒸日上,成為全修真界最強的宗門。”
早就已經是最強宗派的極門......
姬臨淵輕笑一聲,面色如常,倒也沒有露出幾分怒色來。
“若本君成了極門掌門,本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師尊清理門戶。”
燕驚鶴輕咳幾聲,見姬臨淵這樣,他只好打感情牌道:“好師弟,你就信了師兄這一次吧,等從境淵回來,我一定好好接手極門的一切事物,你就繼續做你的枕雪真君快活。”
他說著,不由問起這雎長殿的變化。
“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原先打算將江攸已經回來的消息告知燕驚鶴的想法收回,看著燕驚鶴的這幅模樣,姬臨淵理了理衣擺,只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淡漠道:
“原先看的也有些膩了。”
燕驚鶴也只是隨口一問,他見姬臨淵面色已久冷淡,難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
當年那件事姬臨淵的心中不會比他好過,只是這些年他在外尋找江攸,姬臨淵卻始終守著極門。
他好歹也算是姬臨淵的師兄,于是燕驚鶴頗為深沉的拍了拍姬臨淵的肩膀。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去下面看看吧,晚上順便把箐深他們喊上來,大家一起聚聚吧。”
燕驚鶴離開后,姬臨淵長睫輕垂,好半會才回神一般撫了撫被燕驚鶴拍過的肩膀。
空氣中只留下淡淡一句。
“如此也好。”
姬臨淵找到江攸的時候江攸正在束發。
他靠在一旁看了片刻,他并沒有完全封閉江攸的五感,只是封鎖了個大概,畢竟真的完完全全失去五感的話足夠逼瘋一個人。
他的小弟子吃了那么多苦才回來,往后的路他自會鋪好讓她來走。
江攸沒察覺到姬臨淵來了,她眼前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霧,幾乎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些大的物件的輪廓。
只能笨拙的給自己梳著長發。
見江攸似乎要跟自己的頭發打起來了,姬臨淵輕笑,他走過去拿過江攸手中的木梳,極其自然的替江攸束發。
江攸暈乎乎的感覺自己身后好像有人來了,她不確定道:“師尊?”
姬臨淵極其熟練的將長發扎成兩個丸子頂在江攸的頭上,江攸幼時他就是這樣做的,雖說多年未做了,倒也并未生疏。
一邊漫不經心的挑選著發飾,一邊在江攸的手心上輕點。
江攸鼓了鼓臉頰,她不知道姬臨淵往自己頭上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發飾,她有些不滿道:
“師尊你騙我。”
姬臨淵盯著手下毛茸茸的腦袋,又看了看鏡中乖巧可愛的徒弟,十分滿意,他嗓音愜意。
“嗯?”
江攸沒聽清姬臨淵說了些什么,她全神貫注的去聽,可什么都沒聽到,她只以為是自己的聽覺被封鎖才沒聽到。
“師尊先前是不是給我下不言令了,還騙我說是要封鎖五感,難道師尊是嫌棄我太吵了嗎?”
聽清江攸嘀嘀咕咕的姬臨淵:“......”
他莞爾,江攸說的倒也沒錯,只是見江攸眼下沒有對五感封鎖的難受,而是在嘀咕著不言令的事,心中微微一輕。
江攸還在小聲說著:“師尊既然是嫌我話多,我以后少說話就是了,我也不是真的話多,我只是想著師尊常年在雎長殿,也沒個說話的人,現在我知道師尊只是喜歡安靜啦,我以后不會那么多話吵到師尊的,師尊以后不要嫌棄我了好嗎?”
她絲毫沒發現自己已經輕易接受了封鎖五感的事實,而是一直在細細念著不言令的事。
這也正是姬臨淵的目的所在,他其實還準備了很多東西安撫這幾日將要五感封閉的小徒弟,見江攸如此,他只覺得心軟,小弟子就是這么乖巧懂事又聽話啊。
其實五感封閉并沒有江攸想象的那么難以接受,姬臨淵幾乎每時每刻都跟在自己身邊,就好像照顧一個剛出生的幼兒一樣。
—
單云濘逃跑之后顧慮頗多,江攸跟顧箐深那一層關系在,只怕血佩之事顧箐深也知曉,再者還有宿休野的身份,不知道三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思索再三,先前的計劃只怕是不再試用了,同那個魔族商量片刻,決定先回單家,畢竟血佩在他身上他一個人難以守住,單家好歹能給他一時的庇護。
沒成想運用秘法逃出秘境前往單家卻遇上了宋今也。
他還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才導致單云淡被關押,見宋今也先是一喜,“師姐!”
宋今也回眸,單云濘僵住。
他這次發現單家發生了什么,偌大的單家幾乎沒有活口了,地上隨處可見的尸體,還有臉上染上血跡的宋今也。
單家,被滅門了。
單云濘的呼吸急促,他認得宋今也腳邊的尸體,是把他趕到偏僻院子里克扣他跟單云淡伙食還時不時來針對他們的惡毒繼兄。
按理來說他此刻也算是大仇得報,可偏偏單云濘只覺得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氣。
跑!
宋今也沒把單云濘小打小鬧般的舉動當回事,她淡淡的朝著跑走的單云濘丟了張符過去。
單云濘瞬間不能動彈,靈力也運轉不了。
宋今也沒有任何表情,單云濘心底發毛,他想開口卻發現自己也說不出話了,他眼睜睜的看著宋今也打開一張傳音符,那里傳來一道極淺的嗓音。
“掌門回來了,今晚來雎長殿—”
話被另外一道軟軟的聲音覆蓋,“是師姐嗎?”
單云濘注意到宋今也聽到這個聲音時神色驟然變得柔軟。
那道聲音還在繼續:“師姐什么時候回來呀,我有一點點想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