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菜，營業員對著幾位廠長禮貌一笑，瞅都不瞅楊光樹一眼，就離開了飯桌。

這算是情商高呢，還是情商低？

說她情商低嘛，又知道討好人。

說她情商高呢，討好的不是自己這個酒菜的主人。

媽的，這是看不起人我啊！

楊光樹面不改色心不跳，習慣就好。

去過幾天大城市，都忘了這環境。

“營業員，再上兩瓶茅臺，一瓶怎么夠喝？”

這次王國林沒有說話，不知道廠長的意思，喝還是不喝。

這個他可做不了主。

“楊光樹，一瓶就夠了，太多浪費，這一瓶可不便宜。”

一桌子的人都懂了，一瓶就夠了，是因為太貴。

為了讓眾人安心喝酒，楊光樹直接了當：“王哥，為了感謝你給我介紹紡織廠的買賣，今天這頓飯，我請了。”

這時候，王國林出場了：“這怎么行？我們馬廠長說過，今天這頓，他必須請。”

“是啊，楊光樹，這桌我最大，我說了算。”

“馬廠長，你要這樣的話，那野豬肉，大米、面粉不賣給你們了。”

馬廠長從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門，往桌子上一拍，滿臉不悅：

“唉，你這人，怎么能這樣子，答應過的事情，豈能反悔。”

楊光樹耍無賴道：“我人就是這樣子，王哥也是大平公社的人，應該多少知道我的性格。”

王國林勸慰：“馬廠長，這頓就讓楊兄弟請客吧，下次我們再請回來就是。

這大米、面粉，廠里多少人還等著嘗鮮呢！”

“行，不能寒了下面工人們的心。”

幾杯酒下肚，采購科的金正輝、大平公社分廠劉林兵，已經和楊光樹兄弟相稱。

“楊兄弟，到時候你有野豬肉，大米面粉，不能光顧著一廠，可不能忘了我們紡織二廠。”

“劉哥你放心，有貨我第一時間送到你們二廠。

對了劉哥，我送到你們廠，不會被人卡吧？”

啥意思，沒聽懂。

劉林兵一臉懵逼。

是我喝醉了，還是楊光樹醉了？

怎么說的話聽不懂。

王國林聽懂了楊光樹的意思，這是怕被領導卡。

要知道，今天沒有二廠的廠長在桌上。

王國林急忙解釋：“楊兄弟放心，沒人敢阻攔你。

大家都巴不得你多送點呢！

況且，現在二廠沒有廠長。”

啥意思？

一個廠會沒有廠長？

這可是國營企業，不是烏傷市的那種小加工廠。

“咳，楊兄弟，現在二廠這邊，馬廠長暫時叫我代管。

二廠的老廠長，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現在已經在家養病。”

我擦，這劉林兵才40來歲吧？這就當上代廠長了？

這是酒量好，還是業務能力強？還是靠山硬？

楊光樹急忙給劉林兵把酒倒滿，夸張的舉起酒杯：“劉廠長，剛才我說話有點大聲，還請您見諒。

我干了，您隨意。”

一桌子人笑得不行，這楊光樹，是個妙人。

“不行，你小子就是為了多喝一杯酒。我也要干，不能讓你占便宜。”

“來楊兄弟，我們也干一個，要不是我們廠在隔壁成江縣太遠，我都想叫你給我送點糧食過去。”

趙有國可是在馬勇辦公室見過這大米、面粉。

“營業員，再上三瓶茅臺酒。”

“楊兄弟，夠了，夠了，不要再上。”

馬勇急忙勸阻，盡管現在正在興頭上，也想再喝兩杯，但這樣喝下去，怕楊光樹付不起錢。

要知道，在供銷社茅臺酒要票都是八塊錢一瓶。

在國營飯店，那更加不得了，雖然酒可以不要票，但是一瓶酒差不多小20塊，一個學徒工要干整整一個月。

這一頓飯吃下來，不得100多塊錢啊！

這可要不得。

楊光樹打蛇隨棍上，在座的都叫哥。

這也是一種拉近彼此關系的方式。

“馬哥，你放心，我不差錢，王哥多少知道我在干啥！

百來塊錢，一頭野豬而已。

大不了，我背著槍上山去打兩天獵。

現在喝的不上不下的，可不能掃了興致。”

營業員把酒拿來，眾人又滿上。

“楊兄弟，以后你有肉有糧，蔬菜也可以，盡管拉到我們廠來，我們給你消化掉。”

“多謝馬哥，來，我敬你一杯。”

都熟悉了，眾人都放下架子，摘下面具，說話自然了很多。

楊光樹一人扔了一支煙，自己點上，把打火機往桌子上一扔，享受的吞云吐霧。

現在熟悉了，也懶得再裝，煙都不想給眾人點。

頭暈，怕燒到別人胡子。

“楊兄弟，你還有打火機？”

“各位老哥你們也知道？”

看來這些人，都是韓龍他們的客戶。

馬廠長說道：“怎么不知道？我還買過一只呢！

這打火機，太貴了，3塊錢一只不說，現在有錢都找不到地方買。”

采購科的金正輝也罵罵咧咧：“就是，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發明的這東西，里面的油用完了，還找不到地方加進去。

我嘗試用東西鉆個小洞，把煤油加進去，居然打不著火。”

“咳嗽咳……”

楊光樹眼淚都嗆出來了，又不敢笑，憋得難受。

“楊兄弟你怎么了？”邊上的趙有國連忙關心問道。

“沒、沒怎么，好久沒抽煙了，嗆了一下。”

王國林懶得揭穿楊光樹，知道這東西，就是從他手里流出來的。

媽的，這金正輝也是個人才，居然想到要往里面加油。

以為這是煤油打火機？

“各位老哥，實不相瞞，這打火機，就是兄弟我的買賣。

下面一幫小兄弟都是在為我推銷。”

金正輝有些不好意，剛才是不是罵楊光樹了？

喝多了，好像也不是罵他，我罵的是廠家。

“楊兄弟，韓龍一幫人都是你朋友？”

“不是朋友。”

眾人：你是不是喝醉了？剛才還說他們在為你推銷打火機呢！

“是兄弟，一起扛過槍的兄弟。”

媽的，你楊光樹能不能不要往臉上貼金？

就他們一群走路都彎腰駝背的小嘍啰，還一起扛過槍？

火銃也是槍嘛，我又沒說錯。

“楊兄弟，你也太黑了吧？

一個打火機賣3塊錢。”

“各位老哥，以后需要打火機，可以找我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不過量不會給你們很多，一人幾只打火機，還是可以的。

畢竟我不能砸了兄弟們的飯碗。”

楊光樹也怕這些人，拿去賺差價，財帛動人心，一個打火機賺五毛一塊的，那100個，1000個就不得了，這可是一筆巨款。

幾人的確動了歪心思，這個錢自己可以不賺，但家里有人可以賺。

聽楊光樹這么說，就打消了賺錢的念頭。

“楊兄弟，有沒有那種衣服多一點的？

這打火機拿出來，有些影響不好。”

我擦，還有人嫌衣服少？

不過想想也是，地位不同，經常見到的人也不同。

“沒有，馬哥，不過你可以把上面的貼紙撕掉。”

“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