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也沒勸陳浩不要做傻事，他也想報仇。

被人一槍托打暈，恨不得殺了對方。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

老爹說過，一切由他安排。

“耗子，我也很想跟著你一起去。

但爹說過，不要打草驚蛇。

最好等大年三十的時候，他們整個大隊放松警惕，再去報仇雪恥。”

聽到六哥提到老爹，陳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爹能在陳家大隊能站穩(wěn)腳跟，可不是因為勤勞。

都是從小到大，一拳拳打出來的。

陳浩每天都活在異樣的目光下，不想再等：

“六哥，這些我都知道，

可是離過年還早，我想先收回點利息。

當(dāng)著成百上千人把我打成豬頭，現(xiàn)在我都不敢出門。

我陳浩窩囊廢的名聲，早就傳遍了整個公社，甚至縣城。”

別說外出，現(xiàn)在大隊好多人都在暗地里笑話他。

陳家大隊，并不是只有陳姓。

連陳姓族人也在嘲笑他。

同族不同家，各過各的日子，也會有羨慕嫉妒恨。

不僅弟弟耗子被嘲笑，連老六也不例外。

不過他是愣頭青，沒人敢當(dāng)面說而已。

都說他只會在陳家大隊耍橫，去小平大隊，還不是被一招秒殺。

“耗子，到時候你叫上六哥我。

多一個人，可以多殺幾人。”

至于安全，不在老六的考慮范圍內(nèi)。

本來就傻，哪里會考慮那么多。

陳浩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yīng)：

“行，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老六眼里兇光一閃即逝：楊光樹，你他娘的給我等著。

當(dāng)初給我一槍托，現(xiàn)在老子要還你一梭子。

……

小平大隊，楊光樹家。

人太多，楊光樹也沒招呼兄弟們一起喝酒。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還有一個外人。

“來光國，先走一個。”

給楊光國倒了滿滿一大碗，大概半斤左右。

楊光國小心翼翼的端起碗，想碰一下：

“光樹哥，你的酒怎么顏色不一樣？”

“我酒量不好，這是低度酒。”

虎鞭酒，我的專用酒，能給你這種男孩子喝？

楊光國也不疑有他，反正碗里的高粱酒更香更醇。

兩人才喝了一口，剛點上香煙，大隊長就走了過來：

“光樹，想不到買肉的也有這么多人。

害我只買了五斤。”

“叔，你先吃著，等過年，我?guī)湍活^來！”

再便宜，一頭大肥豬也能賣100多塊錢。

頂普通社員一年工分。

楊光樹覺得很劃算，既能幫助大家，又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一頭啊！”

三四百斤，大隊長還是很心疼錢。

“叔，坐下來邊吃邊聊。

大妹，去拿一雙筷子，一個碗來！”

“好的，爸爸！”

大妹手里拿著一個野兔腿就往廚房跑。

大隊長假裝客氣一下：

“你嬸子家里已經(jīng)做好了，我沒回去，怕一家老小都還等著我。”

楊光國嘴角抽了抽，這老爹，真是睜眼說瞎話。

誰會等你？

“叔，等下我叫孩子去說一聲就行。

快點坐下來喝一杯。”

大妹碗筷拿來，就是有點油。

楊光樹也沒管那么多，就要給他滿上。

楊光國急忙阻止：“光樹哥，我爹酒量不行，你給他低度酒吧！”

臥艸，我他娘的哄你的，你這也信？

我是舍不得給你虎鞭酒喝而已。

你一個小光棍要是喝了，我怕大隊的老母豬晚上遭罪。

算了，大隊長一直很照顧我。

就給他老人家半碗吧！

這玩意兒，補(bǔ)身體。

“行，我去屋里倒酒。”

楊光樹拿著碗就走。

盛情難卻，大隊長勉為其難的坐下。

都怪光樹這孩子，太客氣。

酒拿來，大隊長淺抿一口：

“光樹，這酒度數(shù)不低啊！

怎么還有股子腥味？”

虎鞭酒，又沒炮炙過，肯定有腥味。

楊光樹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不知道啊，在供銷社買了就這味道。

估計是啥子藥酒吧！”

大隊長真是服了他。

你啥都不知道，也敢喝？

不怕出事情？

楊光樹都能喝，大隊長也不怕死。

有錢人都不怕，我一個半大老頭怕啥！

酒味道腥是腥了點，好在下酒菜不錯。

小半碗，感覺還不夠喝。

楊光樹沒在給大隊長繼續(xù)倒酒。

不是舍不得，是怕嬸子受不了，遭罪。

嬸子：楊光樹，老娘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給我繼續(xù)倒酒。

酒喝完，大隊長也不好意思開口討要。

只能報復(fù)性的吃了三大碗米飯，把桌子上的菜一掃而空。

楊光樹才不在意，吃完也好，省的明天吃剩菜。

晚上。

王春梅像個小財迷一樣，點著煤油燈數(shù)錢：

“光樹，800多塊錢。”

王春梅很是興奮，這么多錢可以……

隨即，整個人像個高速運(yùn)轉(zhuǎn)的機(jī)器冷卻下來。

好像家里啥也不缺。

這錢，有啥用。

沒錢想錢，有錢又不知道買啥。

見王春梅臉色不對，楊光樹問道：

“春梅，怎么了？”

“光樹，你說我們賺這么多錢干嘛！

現(xiàn)在不缺吃喝，要不你不要去冒險了好不好。”

家里不缺吃喝，王春梅又擔(dān)心起楊光樹安危來。

“賺錢當(dāng)然是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以為幾千塊錢就很多了？

外面的東西，比你想象的貴得多。

你手上這點錢，縣城買一套房子就沒了。

我還想買小汽車呢！

那不得十幾二十萬。”

大道理啥的，楊光樹沒說。

說了這女人也聽不懂。

物價上漲，楊光樹也懶得跟她解釋，一年一個價。

過幾年，一毛五想買一斤大米，八塊錢想買一瓶茅臺酒，難嘍！

那時候的貧富差距，才正式開始拉開。

“啊？光樹，我們還要去縣城買房？

小汽車私人也可以買嗎？

一二十萬，這，這太貴了吧！”

幾千塊錢，她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

幾千塊錢，應(yīng)該夠把三個丫頭養(yǎng)大成人。

兩夫妻天天掙工分，也能補(bǔ)貼家用。

現(xiàn)在，楊光樹要買車買房，可就把她嚇壞了！

要這么錢，才能買車買房。

就算一年賺一萬好了，不得二三十年才能買的起車房？

“不貴，你男人我本事大著呢！

也許一年就賺夠了呢！”

王春梅當(dāng)他在開玩笑，別人一天賺三五毛，你一天賺上千。

這怎么可能？

“那我把錢存起來，到時候給你買車。”

楊光樹抱著王春梅香了一口：

“我愛人對我真好，王春梅，我愛你。”

王春梅哪里聽過這么肉麻的情話，身子一軟，摟著楊光樹的脖子：

“光樹，吻我。”

大隊長回家，洗好腳就躺床上。

平常，喝點小酒，倒頭就睡。

今晚，不知道咋回事，一點睡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