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還沒有表達清我的意思。”
被林德如此果斷的拒絕,讓希羅娜有些尷尬。
“不,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
林德抬頭眺向天空。
黃昏時的天際線總帶有種特別的浪漫。
月接過日的權柄,夜晚和白天,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休息與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光,在此刻交融在一起。
單單眼睛注視著日月共映的晚霞,心中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歡欣。
時間,真神奇啊……
“那頭紅龍這段時間很快就能突破七階了。”林德道。
“它變厲害了也沒關系,我們發育再久一點,變的比它還厲害就行。”
“你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紅龍不重要,重要的是龍。”
林德凝望著希羅娜的眼睛:
“你弄錯了,希羅娜。我們不是以打倒紅龍為終極目標,我們是以打倒它所代表的那一類龍為終極目標。”
“以弱勝強,團結底層的龍龍向以紅龍為代表的領主反抗,才能讓龍龍們的脊梁直起來。
如果只是我們幾個打敗了紅龍,它們沒有絲毫參與的話,在底層受到壓迫的龍們看來,壓迫者不過換了一個罷了。”
聽到林德的話,希羅娜嘴巴微微張大,連忙反駁道:
“不不不,我們怎么會是下一個紅龍呢?我們肯定會好好對待它們的啊,肯定也不會收貢品什么的。”
“習慣上貢來保命的龍,你突然說不要貢品,那你準備要它的什么?它會怎么想,你現在應該能想到答案。”
希羅娜:“……”
感受到蝶龍的沉默,林德不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談論,而是轉移話題道:
“其實,我堅持現在行動的一個重要原因,是為了維多利婭。”
這點希羅娜倒是并不意外,她自嘲道:
“因為你們關系好嘛,方向又一致,跟我又不一樣。”
“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我們日后還需要多了解彼此一下。”林德微微嘆了聲。
“維多利婭于我,如夜空中的啟明星,也是我的救命恩,恩龍。沒有她的話,我連站在這里的資格都沒有,已經變成黑熊口中的小人餅干了。”
“某種程度上,她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她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呃,怎么說呢,有點那種以身報恩的感覺,但絕對不是那個意思。”
林德說這話時,眼睛偷偷瞟了眼維多利婭的方向。
發現對方沒在看自己后,他悠悠繼續道:
“那只傻龍想要成為最偉大的寶藏獵手,那她就需要一只聰明的羅盤,來指引她的方向。”
“寶藏獵手不會因寶藏有惡龍盤踞而畏縮,而她的羅盤也不會因惡龍而調轉方向,欺騙獵手。”
“維多利婭對于我而言,也同樣如此,不過她是那只當羅盤時分不清方向的家伙。”
這種時候,林德也不忘趁機損幼龍一嘴。
“她的指針只會傻愣愣的指著一個方向,哪怕前面是塊巨石,她也執拗的不改變方向,還會對我說——
‘別怕,臭石頭而已,勇敢的獵手喲,用你的頭撞爛它!后面肯定有寶藏’。”
林德的語氣和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真有種傻子的味道了。
希羅娜忍俊不禁,用翅膀掩起了喙。
畢竟這些天,她也不止一次看到維多利婭用腦袋開瓜了。
這話,對方真的能說出口。
空氣里一時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所以說啊,作為預備寶藏獵手,我忠誠的羅盤都指明方向了,我哪能猶豫不決呢?”
“畢竟我也答應她了,這次如果奪寶成功,就和她一起成為寶藏獵手。”
“很難,但就算再難,身為一個男人,怎么能在仰慕自己的女孩子面前退縮呢?那算什么男人。”
“為她,我甘愿砥礪前行。”
落日隱沒進群山,用它眷戀世間的最后一縷光照在林德的側顏,將他映的分外紅亮。
希羅娜怔怔的盯著那張英氣的臉。
自然的光影讓這個男人的魅力更上一層樓。
她心中某顆已經種下的種子有些悸動。
風悠悠吹動起林德的衣角。
他頓了許久后,才繼續說道:
“因為她值得,就像她對我傳達出的那句‘你值得’。”
情到深處,林德不由望向不遠處趴在田野間埋頭寫書的維多利婭,喊道:
“天黑了,要寫回屋寫,有燈光,別把眼睛看壞了!”
或許是對方太認真了,沒有聽到他喊的話,身子一點都沒挪,還歪著腦袋順口偷吃了截他種的小蔥。
這下林德看明白了。
得,我知道你為啥不肯進屋了。
剛才的感動硬生生被掐斷,取而代之的是敢動。
你再敢動我那沒長好的蔥試試?!
在去教育那頭貪吃幼龍前,他還有最后一點話要對蝶龍說。
“被壓迫了那么久,難道你就服服氣氣,一點怨言都沒有?”
“想想我砍倒樹,摔碎你琥珀的那時候,你的生氣和憤怒,把那股勁拿出來,當只憤怒的小鳥!”
“我們能逃,但更多的龍無處可逃。等到我們發現沒處逃了,其他愿意幫助我們的龍也死絕了。”
“我往后不會再說類似的話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回見。”
落下最后兩個字后,林德抄起放在家門口的鐵鍬,徑直跑向了維多利婭。
幼龍耳朵動了動,寶石感應觸發,感知到了殺意。
斜眼一瞟,發現紅眼的幼人朝自己沖來。
嚇的她世界書都沒來得及收,拔腿就跑,邊跑邊喊道:
“林德你越來越小氣了哇!你以前不這樣的。”
“那些蔥還沒長好,你就給我啃了,你還好意思說!”
“我嘴里還有半截,你要的話我還給你,yue……”
“找死!”
“嘭”
清脆的敲頭聲,為一切畫上了句號。
……
……
……
四處飛了飛,想明白了的希羅娜落回到小屋前,發現維多利婭正站在外面墻根面壁思過。
結合自己離開前的情景,她不難推測出最后的結果。
站到幼龍旁邊,她才發現對方頭抵著墻壁,眼皮都闔上了。
合著一點沒思過,開始思覺了。
她嘆了口氣,用爪子戳了戳維多利婭,打算閑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