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湖之上。
鐵甲艦劈風(fēng)斬浪,順流南下。
三十萬鐵騎旌旗招展,沿著兩岸,烈烈奔騰,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氣勢宏大。
秦陽站在甲板上,迎著江面上吹來的風(fēng)。
聽見身后傳來的腳步聲,秦陽看向周屠。
“周將軍,方才答應(yīng)讓你好好休息,可是現(xiàn)在看來沒機會了,這一路,全仰仗周將軍了。”
周屠手里提著酒壇,整個人喝的五迷三道,可也不忘爬上最高處,拔出腰間戰(zhàn)刀,大吼道:
“傳我將令,南下屠城!大玄無敵!”
戰(zhàn)船上的士兵受他感染,紛紛高聲喊道:“南下屠城,大玄無敵!”
兩岸的騎兵聽見,也紛紛高喊。
一聲聲高喊聲中,周屠徹底醉倒,差點一頭栽倒掉進湖水里,還好付貴等大內(nèi)侍衛(wèi)眼疾手快,把他接了下來送下去休息。
“陛下,周將軍醉成這樣,行嗎?”不久之后,付貴重新登上甲板,來到秦陽身后,小聲說道。
“沒事,明天就醒了。”
“額……”
付貴無言以對。
過了一會兒,付貴問道:“陛下,沈國公為何躲著不來見陛下。”
秦陽雙手撐在護欄上,望著前方湖面,“老沈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也是一個好人。”
“什么意思?”
“說他固執(zhí),是因為他來見我,一定會勸我及時收手回頭是岸,說他是好人,是他明知見我會勸我,干脆不來見我。”
付貴若有所思,“這么來說,國公爺對陛下的行為是睜一眼閉一眼了。”
秦陽輕笑,“嗯。”
“原本我還擔(dān)心,嘴皮子都磨破了,也說服不了老沈,但這些年看下來,老沈從沒讓我操過心。”
付貴點點頭,表示同意。
沈鳴謙任襄州刺史的這些年,干的非常好。
楚國硬是找不到一點機會,而且襄州在沈鳴謙的經(jīng)營下,儼然強的可怕。
就這回一次性拿出的幾十艘鐵甲艦,可以騎在楚國的脖子上拉屎。
“火炮裝備上了嗎?”
秦陽問道。
這一次順河南下,要直達楚國都城天京城。
為了防止楚國不見棺材不落淚,秦陽把火炮搬上了船。
只要楚國方面膽敢不放人,休怪他真和周屠一樣,屠城!
“裝上了。”
付貴答道。
“注意防潮。”
火藥最怕潮了,更何況,如今還裝在船上,需要時刻小心注意。
“明白。”
秦陽又道:“命令鐵甲艦減慢行進速度,等等岸上的鐵騎,同時讓鐵騎不要節(jié)外生枝,只許沿河南下,不可深入楚國腹地,殺傷搶掠,記住,這一次,不是真要和楚國開戰(zhàn),只為救人!”
“明白。”
一晃幾天過去了。
鐵甲艦已經(jīng)開出玄湖,正式進入楚河,算是正式進入楚國疆域。
一般來說,鐵甲艦一旦開入楚河,必定會被楚國視為入侵行為,引來楚國水軍的攻擊。
但是幾天過去了,楚河之上,沒有看見一艘楚國的戰(zhàn)船,也沒有看見一個楚軍。
河上沒有,岸上的鐵騎倒是看見了,只不過楚國士兵只是象征性地阻攔了一下,便放行了。
一來,大玄這一次南下,聲勢浩大,兵強馬壯,他們無力阻擋。
二來,廢帝趙軒轅雖然在公羊墨的幫助下,成功逼宮復(fù)辟,但趙西棠當皇帝的這幾年,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沒有,新舊勢力正在交鋒,內(nèi)斗嚴重,楚國根本騰不出手來應(yīng)對大玄突然南下。
所以這一路上,無論是河上的鐵甲艦,還是岸上的騎兵,推進的速度都非常快。
如果一直這么下去,抵達天京城,也快了。
這幾天,一直沒讓喝酒,周屠憋著難受。
在甲板上吹了一會風(fēng),他便鉆進了船艙。
推開門,他便對秦陽說道:“陛下,馬上就到潭州……”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房間里,秦陽在付貴等人的收拾下,換上一身干練衣服,腰懸佩劍,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周屠立刻明白了秦陽要做什么,笑瞇瞇道:“陛下這是打算下船上岸,出趟遠門?”
對于周屠,秦陽沒什么好瞞著他的。
因為無論秦陽做什么,周屠都不反對。
帶上護腕,秦陽將劍掛好,“確實要上岸,不過不是出遠門,就在潭州轉(zhuǎn)轉(zhuǎn)。”
“明白。”
周屠拱手道:“陛下路上小心,一旦下船,深入潭州腹地,大軍可保護不了陛下了。”
秦陽道:“能殺朕的人,還沒出生。”
周屠點點頭。
秦陽也不是一個人深入潭州腹地,有錦衣衛(wèi)和玄甲軍保護,安全不成問題。
等秦陽收拾好,周屠便要親自送秦陽下船。
看周屠十分猴急,秦陽怎么看不出來他的小心思。
臨下船前,他鄭重警告道:“周將軍,朕不在船上的這些時日,你就是一軍主帥,你要時刻肩負你肩上的責(zé)任,酒可以喝,但不能多喝,誤了事,朕回來后要了你腦袋。”
“遵命,末將定不辱使命!”
點點頭,秦陽帶著人下了鐵甲艦,由小船送他們至岸邊。
又要了幾匹好馬,一行人往潭州腹地趕去……
……
楚國。
天京城。
皇宮。
外面差不多亂成了一鍋粥,皇宮里卻十分平靜。
還是那座大殿,趙西棠端坐在龍案之后,手里拿著一卷書看的認真,手邊,就放著大殺器火銃。
就算火銃沒在手里握著,大殿中央的趙軒轅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趙西棠早就說了,他敢走出大殿,她會毫不猶豫的一槍崩了他。
這幾天,趙軒轅吃喝拉撒都在這里,被一槍打穿的大腿經(jīng)過御醫(yī)治療,雖然保住了性命,但后半輩子變成了殘廢。
幾個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伺候趙軒轅。
坐在地上,趙軒轅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盯著高處龍案后的趙西棠,恨得咬牙切齒。
奪了他的皇位,關(guān)了他五年還不夠,現(xiàn)在又把他變成一個殘廢。
好好好!
別讓他找到機會。
找到機會,他一定讓趙西棠后悔。
“噗……!”
吐出葡萄籽,趙軒轅嗓子里發(fā)出難聽的笑聲,咯咯說道:“小妹,皇兄還是勸你早日放下火銃,認清現(xiàn)實,投降吧,別以為拿住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皇帝你是當不成了。”
正在看書的趙西棠,聽見這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在她眼里,書里的文字,比趙軒轅這張臉好看多了。
素手翻了一頁,趙西棠淡淡道:“那日,我不都已經(jīng)說了嗎,我從始至終,都不喜歡當皇帝。”
“那個位置,你既然想坐,那便拿去!反正你也坐不了多久,聽說,北戎已經(jīng)敗了!你的楚國,還會遠嗎?”
“那你要什么?”
說話間,趙軒轅在身旁小太監(jiān)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嘭!”
毫無征兆。
趙軒轅身子一歪,攙扶他的一名小太監(jiān),眉心正中一顆彈丸。
身軀轟隆朝后倒去,滾蕩的鮮血,濺的到處都是。
再去看,火銃槍口冒著白煙。
趙西棠重新放下火銃,命令道:“坐下!”
趙軒轅氣的咬牙切齒,吼道:“朕沒想逃,朕坐的時間久了,腿麻了,站起來活動活動也不成!”
“不成!”
說完,趙西棠又道:“趙軒轅,別自欺欺人了,我太了解你了,這幾日,你無時無刻地不在想如何逃出這座大殿。”
“朕沒有!”
趙西棠根本不聽解釋,再次舉起火銃,“坐下!”
趙軒轅氣的額頭青筋暴起,憤憤坐下。
而其他的小太監(jiān)趕緊把那名死去的小太監(jiān),合力抬了出去,回來后,又趕緊清洗血跡。
不一會兒,現(xiàn)場恢復(fù)如新,好像從沒死過人一樣。
坐下后,趙軒轅又摘了一個葡萄塞進嘴里,思緒在腦海里飛速運轉(zhuǎn),怎么才能逃出去。
老是待在這里,被趙西棠威脅,也不是回事。
再次吐出葡萄籽,趙軒轅道:“小妹,這樣吧,只要你肯放過我,朕可以當作以前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你還是我楚國的長公主,恩寵不減當年!”
趙西棠合上書,把玩手里的火銃,冷笑道:“你以為我很稀罕長公主那個位置嗎?我連皇帝都當過。”
“那皇后呢,朕說的是,大玄的皇后!”
“只要你肯放過我,朕便將你送到大玄,將你許配給大玄皇帝!”
趙西棠盯著他,不說話。
趙軒轅翹起唇角,“心動了?我就知道你會心動,朕知道你心愛著大玄皇帝,做夢都想和他夫妻恩愛,終老一……”
話沒有說話,趙軒轅趕緊閉上了嘴巴。
因為他看見,龍案后的趙西棠,再次舉起了手里的火銃,而且這次火銃正對他的腦袋。
他瞬間慌了,“別沖動,我要是死了,你也得死,你女兒也得死!”
最終,趙西棠還是沒扣動扳機,只是說道:“廢話少說,小樓究竟到哪里了,讓公羊墨來見我!”
趙軒轅趕緊擺擺手,讓小太監(jiān)去傳話。
不一會兒,公羊墨沒來,倒是新補進來伺候趙軒轅的小太監(jiān)來了。
他低著頭走進來,極為反常地沒有跪到趙軒轅身邊而是徑直路過他。
看見這一幕,殿內(nèi)的禁軍動了。
小太監(jiān)忽然快步朝趙西棠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他一邊大喊道:
“錦衣衛(wèi)小凳子報,公主船隊在潭州遇襲,公主不知所蹤,生死不明!”
“咻!”
禁軍射來的一道箭矢,正中小太監(jiān)的背心,將他射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