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雪非但沒小,反而越下越大。
眾人剛剛趁著夜色摸出軍營,便發覺一腳踩進了雪窩里,深度達到了膝蓋。
“陛下,這雪下的可是有些大,咱們人生路不熟只靠一張粗略地圖,強行上山,怕是有危險!”
有人說道。
秦陽披著披風,帶著兜帽,勉強遮擋夜里的風雪,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要不,現在就掉頭回去?”
聞言,眾人都笑了笑。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既然出來了,不翻過眼前這座山,去王家堡看一眼,死也不會回去的。
再說,下一次找到這么好的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困難只是暫時的,熬過去就好。
吸了一口涼氣,秦陽轉身問身后跟著的周皇后:
“夜里,周屠不會突然去找皇嫂吧,他若是滿營都找不到皇嫂,那可就大事不妙了?!?/p>
在外人眼里,周屠雖然是個惡人將軍,壞透了。
但秦陽看的出來,他十分敬愛周皇后這位姐姐。
長姐如母,周屠一直把周皇后當母親看待,看不得周皇后受一點委屈傷害。
若是營里找不到周皇后,周屠今夜肯定要把附近幾座山都翻一遍。
“不會兒,方才去找你前,特意找了周屠一趟,讓他今夜無事不要打擾我休息,營帳外,也留了幾個侍衛看守,不許任何人進去?!?/p>
“話雖如此,可還是有些不保險?!?/p>
秦陽隱隱擔憂。
都說了無事不要進去打擾。
萬一有事呢。
這話誰也不敢保證。
再說,幾個侍衛可攔不住周屠。
一氣之下,周屠殺了他們都有可能。
周屠做得出來這事。
周皇后皺皺鼻子,輕哼一聲,“看不起誰呢,你皇嫂我做事向來保險,方才出發前,我又讓祁翰去找周屠喝酒,周屠好酒,醉了,自然不會再去找我?!?/p>
點點頭,秦陽終于放下了心。
有了雙層保險,今夜他們可以放心的去。
解決了周屠,其他人不足為懼。
至于王石,他不敢硬闖周皇后的營帳。
稍微放慢了腳步,秦陽落后于周皇后,走到了冬兒的正前方。
周皇后看見了,輕輕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秦陽扭頭道:“你真的是死士?”
冬兒行走在雪地里,氣不喘心不跳,如履平地。
“真的!千真萬確!陛下還要問多少遍才肯相信,奴婢真的是死士,是先帝爺留給陛下的死士之一!”
“朕不是這個意思?!?/p>
秦陽道:“當死士,你累不累?”
冬兒太了解秦陽了。
這話根本不是問她累不累。
而是問她這些年,裝的累不累。
“奴婢職責所在,不累!”
“那你武功有多高?比起付貴怎么樣?”
聞言,走在周皇后前面的付貴趕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奴婢不才,武功并不算高,我們職責不同,不分高低!”
秦陽“切”了一聲,“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給付貴留點面子嗎,冬兒啊,朕發現你也開始會說謊了,不對,你一直在說謊。”
“畢竟,朕認識你這么多年,竟然一直不知道你竟然是死士,還會武功!”
冬兒無語,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唉,你們死士不都十分警覺,觀察力也很強,你和春兒夏兒秋兒在一起生活這么多年,大部分睡覺都在一個房間里,就沒看出來她們是不是死士?”
她們四個也算是同床共枕,最親密的人,幾乎不可能有什么秘密能瞞過其他人。
聞言,冬兒可算是明白了。
秦陽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想了想,冬兒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實話實說:
“早年前,奴婢確實觀察過她們,心里也想知道她們是不是也是死士,可一番觀察下來,發現她們并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是普通宮女?!?/p>
“當然,不排除她們比奴婢水平高,成功騙過了奴婢的眼睛!”
“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確定她們是不是死士。”
秦陽嘆了一口氣。
見秦陽還要問,周皇后及時攔住他:
“死士的身份都是絕密,這個世上,除了我,沒有人再知道他們每一個的身份,皇帝還是不要逼問冬兒了,她什么都不知道?!?/p>
秦陽眉頭一挑,笑道:“那就請皇嫂告訴朕,他們都是誰吧?!?/p>
“不行!”
周皇后秀眉一皺,嚴詞拒絕,“本宮答應過先帝,絕對不能在陛下面前暴露他們的身份,今夜暴露冬兒,本宮已深感對不起陛下囑托,陛下也不要逼本宮!”
“那皇嫂什么時候能告訴朕?”
周皇后頓了頓,道:“除非……除非本宮大限將至或者預感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才會把死士名單交出,但也不是直接交給陛下,而是交給本宮最信任的人,陛下身邊之人,比如文皇后?!?/p>
“為什么?”
秦陽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死士名單,寧肯交給沈婉君,也不交給自己,這是什么道理?
別說沒有道理,天理都沒有。
聞言,周皇后突然停下腳步,以至于后面隊伍的人都得停下腳步。
看后面的人不走了,前面領路的幾個人也停下了。
大家一起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則盯著秦陽,一字一句頓道:“因為你是大玄的皇帝,肩負大玄復興的希望!”
“陛下之安危,重中之重!”
“死士,甘愿為陛下赴死!”
“本宮也甘愿為陛下赴死!”
死士名單之所以不交給秦陽,不告訴他,那是因為他們隨時都可以跳出來,為秦陽擋刀。
讓秦陽想不到,敵人更想不到,防不勝防。
不用說,這個隊伍里,除了冬兒,還有其他死士。
可能是某個玄甲軍普通士兵,可能是付貴,就連周皇后也可能是。
“陛下,你就不要再追問了。”
“我等,甘愿為陛下赴死!”
“……”
隊伍里的其他人紛紛說道。
“好好好?!?/p>
秦陽擺擺手,說道:“不問了,朕不問了,看你們緊張那勁,朕就是好奇,也不是非要知道……”
“走,繼續走……”
隊伍重新起程,想一條蜿蜒的蛇,慢慢地朝山頂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