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龐大的軍隊開拔,不可能完全隱匿行蹤,尤其是在急行一日抵達王都的要求下,造成的動靜只會大不會小。
“報......報告殿下!”
“外城第三巡邏隊急報!發(fā)現(xiàn)大規(guī)模軍隊正在向王都方向靠近!”
“還有半日,就要抵達王都了!”
王都中心。
奢華到用語言難以形容的王庭宮殿深處。
巨大的餐桌上擺滿了奇珍異果和精心烹制的海獸珍饈,最中間是一整副烤得焦香酥脆的人羊軀干。
海藻果釀的酒濃稠得如同流淌的黃金,被鰩魚婢女緩緩倒入夜光杯中。
傳令官神色慌張地小跑進殿內的時候。
大皇子正摟著身披魚鱗薄紗的蝴蝶魚舞姬調笑,貴族們則三五成群,吹噓談樂。
平日里海皇只會待在它單獨的宮殿里,并不參與亞特蘭蒂斯的日常國事會議。
大皇子是眾皇子中實力最強,也最有望繼承海皇之位的鄧氏魚,所以近些年來,日常會議都是由它主持。
但說是會議,實際也不過是皇室和貴族們換個地方享樂而已。
暴政之下,哪有什么民生好討論的。
這里的奢華放縱不過是整個王庭統(tǒng)治階層的縮影。
“軍隊?”
實力達到四破,整個亞特蘭蒂斯僅次于海皇的大皇子聞言,眼皮都懶得抬,只是輕輕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哪個集中營又閑得無聊來鬧事了?”
傳令官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回殿下,不是哪個集中營,是......是所有集中營!”
“根據(jù)匯報,那四支軍隊的構成極為復雜,大部分是奴隸,還有......還有穿著我們制式鎧甲的巡邏兵,四支隊伍加起來規(guī)模極大,恐怕不下一萬!”
“奴隸?巡邏兵?”
坐在大皇子下首的貴族大笑了一聲,順手捏了捏懷中舞姬的臉蛋:“哈哈哈哈哈,我聽到了什么?那些臭烘烘的奴隸和底層雜兵湊在一起,進攻王庭!?”
其余貴族聽到,也紛紛大笑著附和,語氣里充滿了輕蔑和嘲諷。
“十年前不是已經(jīng)清掉一批奴隸和巡邏隊的強者了嗎,它們現(xiàn)在的三破加起來能超過十個嗎?”
“哈哈哈怎么可能!先不說那些每天只配吃面塊的巡邏兵,那些奴隸吃都吃不飽,哪來的能量突破?”
“真搞不懂四大公爵在想什么,是打算自尋死路?”
“看來是日子過得太舒服,讓它們忘了誰才是亞特蘭蒂斯的主宰。”
“不不不,我猜是這幾年大皇子的緊縮政策逼急了那四位公爵,竟然讓它們聯(lián)合演了這么荒唐的一出。”
“星甲魚公爵不是出了名的膽小怕事嗎?它竟然也有膽子反抗,哈哈哈哈哈,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看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求饒的樣子了。”
大部分貴族的臉上只有嗤笑。
畢竟王庭年年都會發(fā)生一兩場小型暴動,大暴動雖說比較少見,但也不是沒有。
而十年前那場暴政后,大部分有反賊之心且擁有一定實力的奴隸和衛(wèi)兵早就被做成皇室的口糧了。
整個亞特蘭蒂斯早已被海皇高度集權,并且高端戰(zhàn)力也完全集中在王都,現(xiàn)在外面哪還有能夠抗衡王庭的高端戰(zhàn)力?
況且海皇坐鎮(zhèn)。
它們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群反抗軍再強,能強得過海皇?
只有少部分坐在末尾的貴族隱隱露出擔心惶恐的神色。
“一群雜魚而已,海鬣蜥。”
下首,一名年輕但身形無比高大,神色暴虐且氣息強悍的海鬣蜥站了起來,它沖大皇子拱了拱手:“殿下!”
大皇子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輕視的語氣是半點沒把這群非正規(guī)軍看在眼里。
“這次行動,你來帶隊。”
說完,大皇子看向傳令官:
“命令第七到第十二護衛(wèi)隊出發(fā),再調兩支親衛(wèi)隊從旁協(xié)助,海鬣蜥將軍擔任陣前指揮。對了,讓那群隊長動作干凈點,別再像十年前那樣,讓這些垃圾的污血玷污了王都的空氣。”
八支軍隊,整個王都超三分之一的兵力,這也是大皇子能調動的全部武裝力量了。
海鬣蜥非常干脆地領命:“是!”
傳令官卻面露難色,有些猶豫道:“殿下,需要稟明海皇陛下嗎?”
聽見“海皇”兩個字,大皇子的臉色有瞬間變換,像是畏懼一般,但很快就隱藏了下去。
“這點小事,難道還需要驚動父皇嗎?!”
“還是說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大皇子手中酒杯狠狠擲了出去,精準砸在傳令官的腦袋上,鮮血當即從傳令官額頭流了下來。
但傳令官不敢痛呼,也不敢抬頭。
只能滿臉苦笑著連連應是,然后跪著膝行退下。
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不然到時候又要提它出來頂罪。
八支由純血且裝備精良的王庭海族戰(zhàn)士組成,共計約八千海族的戍衛(wèi)隊,浩浩蕩蕩地分成四組肅清隊,離開了王都巨大的城門,分別向四個集中營的方向靠近。
這些軍隊氛圍輕松,談笑風生,仿佛不是去打仗,而是去進行一場輕松的狩獵,甚至有士兵開始打賭誰殺得更多,誰又能活捉到叛軍的頭領,以及四大公爵的頭顱能領多少賞金。
它們根本不可能輸。
雖然數(shù)量上,它們與反抗軍有一定差距,但質量上,可謂碾壓。
三破巔峰的海鬣蜥將軍掠陣,八名同樣即將到達三破巔峰的隊長,超百名三破初期士兵以及千名二破,再加上精良的武裝和它們平日的訓練。
光是從陣容來看,它們就全無失敗的可能。
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反叛軍在它們陸行皮皮蝦的鐵蹄下,被碾碎成渣!
海鬣蜥站在城墻中心,看著軍隊逐漸消失在視野當中。
它在等斥候回報,一旦哪支軍隊出現(xiàn)頹勢,就會立即支援。
但——
那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哪怕是海皇之下的大皇子親臨,也不可能抵抗得了這王庭的八千精兵。
海鬣蜥一臉淡定地站在城門樓上,臉上毫無懼色。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
預定的捷報沒有傳來。
最先趕回來的,反而是一名狼狽不堪,鎧甲破碎的通訊兵。
“將、將軍!第一肅清隊,兩名戍衛(wèi)隊隊長全部遇難!隊伍群龍無首,請求支援!”
海鬣蜥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什么情況?!”
那通訊兵似乎碰見了什么極度可怕的事情,它聲調不自覺變得高亢而顫抖:
“是......是人羊!”
“是一只會飛的人羊!”
“他從天而降,拿著一把巨大的武器,當眾......當眾將隊長斬首了!”
“如果不是另一位戍衛(wèi)隊隊長拼死拖住那個人羊,讓我們六個通訊兵同時往回趕,恐怕、恐怕連消息都帶不回來!”
海鬣蜥瞬間捏緊拳頭,縱身躍下城門,騎上它的專屬陸行皮皮蝦,就要趕往第一肅清隊離開的方向。
也就是這時。
又是一名不同方向的通訊兵從遠方奔來。
“將軍,不好了!”
“第二肅清隊隊長全部遇襲,我們被埋伏了!”
“被一個會飛的人羊埋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