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鏡邊緣在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芒,隱藏的在鏡片后面的眼睛一片深沉。
四目相對,我知道自己所有的偽裝在他面前形如虛設(shè)。
他很了解我。
“你詐我。”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他盯著我,臉上總算是出現(xiàn)了一種近乎失望的神色,“這半年,你沒有再聯(lián)系過我一次。”
我看向門外,發(fā)現(xiàn)他早就關(guān)上了大門。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蘇菀,我給你做了幾年心理治療,你覺得你能瞞過我的眼睛?我為什么會配合你拆穿蘇寧安是假S?你覺得我真的那么閑,每天沒事做嗎?”
“那你還裝作不認(rèn)識我的樣子?”
“說起來一開始我也覺得不太可能,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事呢?我那時候只是覺得你很像蘇菀,并不能確定,這半年我去過很多地方,專門做了一個資料整合,借尸還魂的事并不是你這一例。”
我嘴角抽了抽,該說不說他這樣的學(xué)霸還真是嚴(yán)謹(jǐn),該不會還私下做了一個PPT,做了詳細(xì)的分析吧?
“我調(diào)查了姜灣灣的背景,結(jié)合你在比賽時的情緒波動,我基本可以斷定這個殼子里的魂魄換了,讓我失望的是,蘇菀,如果不是你朋友需要治療,你會再主動找我一次嗎?”
“那個……”
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在被蘇家人和陸時晏折磨的那段時間里,他確實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讓我好好活下去,還會陪我畫畫開導(dǎo),所以我才有那么多畫作都在他手上。
我們是朋友不假,但在我心里也算不上生死之交。
我重生之后本就危機四伏,總不能將我重生的消息群發(fā)短信昭告天下吧。
所以在上次他幫我時,我也是循規(guī)蹈矩,沒有多余的情緒。
他起身朝著我走來,眼底看向我的光,儼然像是在看紅杏出墻背叛他的妻子。
“還是說,我周隼在你心里,連朋友的位置都不算?”
“沒有,我就是太忙了。”我胡亂找了個借口。
他立于我身前,居高臨下看著我,嘴角掀起一抹涼薄而嘲諷的笑容,“太忙了,是嗎?”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周隼,印象中他都是克制有禮,循規(guī)蹈矩的人。
此刻怎么會讓人覺得有些可怕呢?
我下意識抱緊了抱枕,“真,真的有點忙,再說你也知道我死的那么慘,要是我還活著的消息一旦暴露,說不定我會再死一次。”
他緊緊盯著我的臉,試圖想要從我臉上分辨出真假。
這句話我可沒有撒謊,他臉上的陰沉消失,轉(zhuǎn)而回歸成從前的模樣。
“蘇菀,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dāng)然是了,你對我的幫助,我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幾年是你讓我有了活著的動力。”
他的眼里陷入一抹內(nèi)疚,“但我終究還是沒能救下你,抱歉。”
“別啊,周醫(yī)生,這事跟你又沒有關(guān)系,你別這樣啊。”
“砰!”
門開了,小白站在門口,神色冷靜,“周醫(yī)生,你的辦法似乎不太管用呢。”
周隼扶了扶眼鏡,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情緒,轉(zhuǎn)身看向小白,“那就只有用其它辦法了。”
小白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掃視,她指著我道:“或許她在我身邊,我會放松一些。”
她是不是誤以為周隼會傷害我?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我放在她眼皮子下。
我有些無奈,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到頭來還被妹妹當(dāng)成孩子一樣。
周隼沒有拒絕,帶著我進(jìn)了治療室。
他的手段我都領(lǐng)教過,但我和小白不同,我那時候是知道自己有病,尋求他的治療,不像小白這么排斥。
周隼想要催眠她,她反倒破了周隼的催眠法想要反催眠周隼。
這哪是治療?
分明是兩人在斗法!
小白看似乖巧,其實九十斤的身體八十九斤都是反骨。
我看著兩人僵持不下,“那個,要不然我們一起吃個午飯再繼續(xù)治療?”
反正我們過來就是做做樣子,混混時間就行。
周隼起身沒有拒絕,“我來安排,蘇小姐的口味是……”
“素的就行。”
“好,你們休息一會兒。”
他離開后,小白確認(rèn)房間里沒有攝像頭,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姐姐,自己的喜好不能隨意暴露,別人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這個醫(yī)生不對勁,他的重心不在我身上,而在你身上。”
“嗯,他確實猜到我的身份了。”
“姐姐,那我們……”
“小白你別緊張,我和他認(rèn)識好幾年了,你躺的這張床我躺過無數(shù)次,如果他要傷害我,我早就死過無數(shù)次了,他幫過我。”
小白揉了揉眉心,“抱歉,是我有些過激了,我沒辦法做到像是姐姐這樣,輕易就能接受別人。”
“我理解你,沒事,如果你不喜歡治療,就當(dāng)在這放松一下,打發(fā)時間。”
“好。”
小白看著我,“但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大概是闊別重復(fù)的激動吧。”
吃了飯,我們待了一會兒才離開。
為此,我和小白還特地去了一趟醫(yī)院查了查血之類的。
醫(yī)生給她開了一點消炎藥和感冒藥。
離開時,顧離就像是在小白身上裝了定位一樣再次出現(xiàn),“蘇小姐,這么巧,又碰上你了,怎么了?”
“有點感冒,什么事。”
小白冷著一張臉,和他敷衍了幾句離開。
我回頭看了一眼,直到走出很遠(yuǎn),他還盯著小白的背影。
“你在組織真沒見過他?”
小白搖搖頭,“沒什么印象,不過我曾經(jīng)受過傷,忘記了一些事,反正都是那組織里的,應(yīng)該都不是些好事。”
“那就不用想了,回去吧。”
我們坐上車離開,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黑色卡宴從旁邊一閃而逝。
駕駛?cè)耸侵荟溃@條路就通往醫(yī)院,他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