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證天心 第二十五章 真面目

禁地邊緣的老林子里，霧氣像浸了墨的棉絮，黏在枯枝上往下滴水，每片葉子都墜著晶瑩的水珠，風(fēng)一吹便簌簌滾落，砸在積滿腐葉的地面上，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龍玄上人踏著幽冥血煞劍懸在半空，月白道袍在陰風(fēng)中微微擺動，衣袂翻飛間露出內(nèi)里繡著的暗金色紋路，看周藏岳和韓立的眼神像在打量籠中的獵物。他指尖纏繞的黑氣比來時濃郁了三分，煉氣二重天巔峰的修為威壓讓地面的落葉都在微微震顫，腐葉下的甲蟲倉皇逃竄，在落葉層里劃出細(xì)碎的聲響。

“掌門大人特意帶我們來這禁地，是有什么指教嗎？” 周藏岳往前半步，將韓立護在身后，灰色雜役袍的袖口被風(fēng)吹得鼓起，繡在上面的靈草圖案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針腳細(xì)密的葉片紋路被霧氣打濕，更顯鮮活。他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鐵銹味，那是禁地邊緣鐵鏈常年銹蝕散發(fā)的氣息，混雜著草木腐爛的腥甜。

龍玄上人輕笑一聲，幽冥血煞劍在半空劃出道暗紅弧線，劍身在霧氣中拖出長長的光痕，如同毒蛇吐信：“指教談不上，只是有些事，該讓你們知道了。” 他目光掃過周藏岳緊繃的脊背，心里暗自嘀咕這小子竟如此鎮(zhèn)定，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就是傻得敢來送死 ，畢竟淬體六重天挑戰(zhàn)煉氣大修士，跟螳臂當(dāng)車沒什么兩樣。

韓立抓著周藏岳的衣袖，藍(lán)色外門袍被露水打濕，領(lǐng)口繡的柳葉皺成一團，絲線因潮濕而微微發(fā)僵。他鼻尖凍得通紅，不住地吸著氣：“藏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不是要去太虛宗嗎？” 霧氣鉆進他的衣領(lǐng)，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手指下意識地絞緊了衣角。

周藏岳還沒開口，龍玄上人已降落在地，幽冥血煞劍 “嗡” 地插在腳邊，劍穗上的骷髏頭吊墜來回晃動，撞擊劍身發(fā)出細(xì)碎的 “叮當(dāng)” 聲。他撣了撣道袍下擺的草屑，慢條斯理地說：“問得好。” 忽然轉(zhuǎn)頭盯著周藏岳，眼神陡然銳利，“你這兄弟倒是比你實誠，不如你告訴他，你們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這禁地？”

周藏岳突然笑了，從背后解下包袱系緊，繩結(jié)勒得指節(jié)發(fā)白：“無非就是你死我活罷了，掌門大人！” 他笑聲在霧里撞得支離破碎，像被風(fēng)吹散的碎冰。右手猛地握住背后的劍柄，“噌” 地抽出一柄三尺長的赤紅長劍，劍身流轉(zhuǎn)著火焰紋路，正是中品法器赤煉玄銅劍，劍剛出鞘便帶起灼熱的氣流，將周圍的霧氣蒸出一片空白，“弟子今日特來請教，煉氣大修士，是不是真能無視道德草菅人命？”

“你都知道？！” 龍玄上人臉色驟變，幽冥血煞劍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嗡鳴，劍身上的暗紅紋路瞬間亮起。他往后退了半步，腳邊的落葉被氣浪掀飛，“知道你還敢來！你小子是故意找死嗎？”

“不來，如何能單獨請教掌門的《三轉(zhuǎn)萬象歸墟引》？” 周藏岳劍尖斜指地面，赤煉玄銅劍劃破濃霧留下淡淡的紅痕，劍氣激起的氣流讓地面的腐葉打著旋兒飛舞，“五長老死在天雷下時，你是不是也這么看著他笑？看著他被天雷破劈成焦炭……”

韓立在兩人中間來回張望，手指絞著衣角，藍(lán)色道袍的袖口被他攥出深深的褶皺：“掌門，藏岳，你們到底在說什么？什么死啊活的？太虛宗…… 我們不是還要去參加考核嗎？” 他聲音發(fā)顫，看看龍玄上人冰冷的眼神，又看看周藏岳緊繃的側(cè)臉，心里涌起強烈的不安。

龍玄上人突然狂笑起來，笑聲驚飛了枝頭的夜鳥。“癡人說夢！淬體六重天也敢挑戰(zhàn)煉氣二重天巔峰？” 他笑得前仰后合，月白道袍都沾染了霧氣的水珠，“韓立，三長老當(dāng)年還夸你聰慧，怎么跟了這么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弟？” 指尖一彈，幽冥血煞劍化作紅光繞身一周，劍氣割得周圍的樹枝簌簌作響，“二長老那老東西教你的本事，就是讓你送死嗎？”

韓立心里一片慘白，抓住周藏岳的胳膊，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藏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說二長老？五長老的死…… 不是意外嗎？” 他想起那天晴天，禁地方向傳來的巨響和沖天的雷光，當(dāng)時所有人都說是五長老修煉走火入魔，難道另有隱情？

周藏岳猛地將韓立往后一推，自己往前踏出半步，左手亮出兩道灰符，符紙上的紋路在霧中隱隱發(fā)光，邊緣還沾著些許藥草碎屑 。“韓立，一旦動手，立刻往東邊跑！” 他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帶著決絕，“沿著藤蔓最多的石壁走，那里有我們發(fā)現(xiàn)的秘密小徑！記住，貼著石壁根走！” 又塞給韓立個油布包，“里面的符箓按我教的用，靈力不夠就嗑回春丸和凝露丹，記住，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小子倒是有情有義。” 龍玄上人拍著手笑，嘴角的弧度帶著殘忍的弧度，“可惜啊，今天誰也跑不了。” 他指尖黑氣暴漲，幽冥血煞劍騰空而起，劍身上的骷髏頭吊墜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讓你見識下，煉氣境大修士的真正實力！”

周藏岳將兩道九玄迷蹤符狠狠插入地面，符紙接觸泥土的瞬間便 “騰” 地燃起灰藍(lán)色火焰，濃煙 “轟” 地炸開，瞬間彌漫三丈范圍。霧氣與符煙交融，形成翻滾的灰浪。他右手緊握赤煉玄銅劍，左手往腰間一抹，三枚低級磐石符脫手飛出，在空中凝成石盾虛影，帶著厚重的氣息：“韓立，跑！”

韓立被灰霧嗆得咳嗽，腦子暈乎乎辨不清方向，只覺得前后左右都是晃動的樹影。他聽見周藏岳的吼聲，咬著牙轉(zhuǎn)身猛沖，藍(lán)袍在霧中劃出殘影。剛跑出兩步，就見龍玄上人指尖黑氣彈向周藏岳，忙摸出裂風(fēng)錐往身后一甩：“中級法器裂風(fēng)錐，去！” 鐵錐帶著破空聲撞向黑氣，卻被彈飛出去，在霧中打著旋兒落在草叢里，發(fā)出 “噗” 的悶響。

“不自量力！” 龍玄上人冷笑，幽冥血煞劍劃出紅光斬向周藏岳，劍氣切開濃霧，露出后面扭曲的樹影，“憑這點手段就想攔我？”

周藏岳腳下踏出百變游云步，身形在霧中忽左忽右，如同鬼魅般穿梭。赤煉玄銅劍挽出劍花擋住劍氣，火星在霧中炸開又迅速熄滅：“太極五行拳之崩山式！高級土靈盾！” 他借著旋轉(zhuǎn)之勢將靈力灌進長劍，劍身發(fā)出輕微震顫，赤紅光芒大盛，竟硬生生扛住了幽冥血煞劍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