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傾盆,寒意襲人,整座云清城都被籠罩在這一片雨幕當中。這樣的日子適合溫一壺小酒坐在窗邊賞雨,當然也適合暗夜殺人,閻羅收魂。
一身黑衣,手執一柄染血長劍的冷凝寒,讓正在收拾攤子的小二給他上了一壺酒。
“這攤子今夜我包了,早些回去吧。”冷凝寒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隨后拋出一枚金錠丟給小二。
“好勒。”
小二接過金錠,哼著小曲離開了。
而在他走后不久一群身著黑衣,頭戴斗笠之人落在了不遠處的屋檐上,而為首那面附白骨面具的黑衣人,正是黃泉的魑——云虎。
冷凝寒頭也不抬,只是繼續自斟自酌。
突然,手中的酒杯轟然炸裂,酒水灑落,冷凝寒凝聚一團真氣,將那灑落的酒水化為飛針向遠處襲去。云虎揮劍一擋,那枚飛針便再次化為了酒水,融入滿天落雨之中。
幾名黑衣人手中紫氣翻涌,迅速結陣。四周的雨水化為暗紫色水汽,包括冷凝寒在內的空間瞬間變得氤氳起來。
暗紫色的水汽在觸碰到冷凝寒的一瞬間,發出了類似火焰灼燒皮肉的聲響。冷凝寒不再猶豫,從腰間掏出一白色瓷瓶,將其中藥丸服下。而在他服下藥丸后,四周那翻騰的紫氣也停在了離他三丈之外。
云虎掏出一根長簫開始吹奏,簫聲如泣如訴,給這原本就凄清的夜更添了幾分詭異。除了云虎仍在原處外,其余黑衣人皆隱入了那毒霧之中。
一柄長劍襲向冷凝寒后背,冷凝寒堪堪躲過。一擊未中那人也不過多停留,再次隱入霧中。就在此時,濃霧中出現幾條幾乎無法被瞧見的絲線直接纏上了冷凝寒的劍。
冷凝寒閉目,接著又猛的睜開雙目,一陣極寒劍氣將那纏繞在劍的絲線直接斬斷。而那些刃線卻在斷裂的一瞬間直接炸裂。
冷凝寒立刻朝后飛掠而去,可仍是晚了一步。紛飛的刃絲直接帶走了手臂上的一片血肉,鮮血直流。
那操控刃絲的六名黑衣人,更是直接被炸死了四個,剩余的兩人也已身受重傷,再無一戰之力。
結陣的人一下死了四個陣法,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四周的濃霧相比之前也已消退大半,原本隱藏在濃霧中的兩人已然現出身形。二人呆愣在原地,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不遠處同伴的尸首。
“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冷凝寒冷冷說道。
“人?哈…哈哈哈……”站在不遠處房檐上的云虎仿佛是聽見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不可抑制的大笑不止,弄得其余眾人皆是摸不著頭腦。
“你、我還有他們,我們都不過是黃泉的工具,沒用了就只能被丟掉。我放過他們,那誰又來放過我!去死吧!”
云虎將手中的短蕭隨手一拋,抽出一柄墨色長刀向冷凝寒劈砍而來。刀氣凜冽,招招奪命。劍氣如潮,縱橫天地。二人一連對了十余招。而就在此時冷凝寒身體微斜露出自身破綻。
云虎趁勢猛攻一刀貫穿了冷凝寒的右肩,一擊則中,云虎面露喜色。而漸漸地,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一點紅星自他的脖頸處蔓延開來隨后成線。
云虎用力捂住脖頸處的傷口,可仍是阻止不了那噴涌而出的鮮血。云虎張口欲言,而一張嘴卻只是大口大口的涌出鮮血,最終直挺挺的倒在地下。
冷凝寒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二人,二人不禁同時向后退了一步。
“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二人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對著冷凝寒行了一禮,彼此攙扶著離去。
二人的身形離開了視線后,冷凝寒再也無法抑制胸中翻涌的氣血。嘔出一口黑血,其間似乎還夾雜著一些蠕動之物。
冷凝寒先前服用的正是百回丹,說是丹藥,其實不過是一種極其罕見的蠱蟲。在服用后可以不懼天下一切毒,武力大增可至巔峰,但六個時辰之后,便會油盡燈枯而亡即便神仙在世也難救。
冷凝寒調息片刻,簡單處理了身上幾處有些駭人的傷,便朝城東的一處廢棄的藥莊行去。
藥莊附近,冷凝寒停下腳步探查了一番在確認無人跟來后,一個閃身進入藥莊。
“鈺兒……”冷凝寒輕聲呼喚。
“爹!”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破損的柜子中鉆出來,朝著冷凝寒跑去。看見冷鈺的身影,冷凝寒渾身上下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冷凝寒輕撫冷鈺的頭,眼中除了寵溺之外,還夾雜著幾分其他的情感,但在二人目光對上的一刻,那幾分其他的情感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鈺兒,快看爹爹給你帶了什么。”
冷凝寒從懷中掏出一塊早已被涂抹上夢浮生的桂花糕。
夢浮生無色無味,加上冷鈺年紀尚幼并無太多防備,冷鈺接過直接就往嘴里塞。而慢慢的他的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冷鈺只覺眼皮似有千斤重,面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終于他支撐不住倒在地下沉沉睡去。
所謂夢浮生,就是一夢浮生,再次醒來便是新的人生。
冷凝寒抱著冷鈺將其放入溪邊木舟,用內力催動木舟緩緩前行,直至木舟消失在視線范圍內。
此后不久,二十余匹烈馬踏破雨簾,濺起滿地泥漿行至此處。
“黃泉二十七刀。”
“冷凝寒,能讓地階殺手出動,你應該感到榮幸。聽聞你有一劍,名鐵馬冰河,不知今日我是否能得一見。”為首之人說道。
言罷,兩柄鉤鐮短刀飛射而來,冷凝寒側身躲過。而這時身后的刀陣也朝其攻來,就在冷凝寒欲掠起之時,地面忽然伸出幾只鬼爪將冷凝寒死死困住。
“二十七刀現,絕一切生機。就在這里結束了吧。”
冷凝寒起劍躍起,雷聲停了,雨滴化為漫天飛雪,而原本還在流淌的溪水在這一刻也凍結成冰。冰河上凝聚起一只只白骨戰馬,周圍白茫茫一片,冷凝寒執劍而立。
飛雪漫天,萬馬同鳴,戰鼓齊擂,這一刻冷凝寒恍若神靈降世。
“我有一劍,劍名鐵馬冰河!”
白骨戰馬裹挾著無上劍意踏雪飛奔而來,那二十七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與其對上。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除為首之人強撐著沒有倒下之外,其余二十六人皆身覆寒霜倒在地上無一絲生息。
為首的那人拼命運作真氣抵抗體內的那股極寒劍氣,可仍是徒勞。最終他直接放棄,奮力揮出一擊,將地上因受不住這道劍氣而斷裂的兵器碎片朝冷凝寒打去。
冷凝寒沒有躲,任由這些碎片貫穿他的心脈。
一擊后那人終于支撐不住倒下,而冷凝寒也從來空中墜落,手中長劍脫手,劍上的霜花更是在快速消散。
“咳…咳咳…值得嗎?”那人望向冷凝寒。
冷凝寒淡淡一笑。
雨還在下,不知是誰在這一夜被帶去生機,又是誰迎來了新生。
下游某處,冷鈺被一名采藥人帶回家收養,賜名葉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