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思輾轉幾個地鐵和公交車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
剛一進門,她便聽到了一陣吵鬧聲,她將那把沒有打開過得黑傘,隨手掛在了門口的掛鉤上,走了進去。
客廳里,南家的一對雙胞胎弟弟,正坐在沙發上爭論。
“哥,你就聽大姐的吧,學歷是敲門磚,只有大學出來找工作才會輕松一些,體面一些。”二弟南璟勸道。
大弟南玏,則冷哼了一聲,道:“怎么,你看不起我這修理工的身份?就算是學歷再高,找不到工作的也比比皆是。你好好上你的大學就行了,少管我!”
聽聞這兩兄弟的話語,南思皺緊了眉頭開口。
“阿玏,你真的甘愿一輩子做修理工嗎?若是成績不好便罷了,你成績那么好,為什么不好好去上大學?為什么不能像阿璟一樣有抱負,考研考博或者考公務員。”
“我說姐,修車怎么了?修車也是我的抱負!我不喜歡考試,也不會去考研什么的,更不屑當工資那么低的公務員,還不夠我幾天消費的呢!”
南玏不滿地嚷嚷。
“那你也可以先把大學上完,后面隨便選擇職業,也行啊!再說了公務員工資雖然不高,但福利好,以你的能力肯定可以上岸……怎么都比你現在當修理工強點吧?傻不傻啊你!”南思反駁。
“好了好了,姐,你就別說我了,你自己還不是傻的去學別人的專業,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甘愿當一個辛苦的醫生~”南玏撇撇嘴,也不示弱地回應:
“我們都想不通你,把自己整容成別人的樣子,去孝敬別人的父母,你不是更傻?!報恩就報恩,為什么用別人的身份?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愿意做,你怎么對得起去世的爸媽?!所以,你沒有資格管我!”
“……”
南思被弟弟的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
她沒辦法跟弟弟們解釋太多,只是搖搖頭,走向臥室。
“都去休息吧,明天再聊。”
她不想讓家人知道她當初還有另一個原因想換一副樣子生活。
就是關于周時琰的。
做了那個男人三年金絲雀又被拋棄的她,后來發現懷孕,當天準備去打胎。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司機經過一條沒有監控的道路,開得飛快,導致發生了幾輛車子連環撞擊的重大車禍。
很多人都受了嚴重的傷,幾乎昏迷了過去。而她旁邊的出租車里,有一個清醒的女孩,先救了她這個半清醒的人,做了簡單的急救,使她徹底清醒過來。
聊天中得知女孩是醫學院的學生,正當兩人要分別打電話報警和打救護車時,突然又有一輛轎車飛來,女孩下意識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離了危險區域,對方就這樣被當場撞死……
當時,她立馬沖過去,想看看這個女孩,也想救她,可惜對方沒有一丁點生命跡象。
緊接著,又發現地下散落的身份證件,才發現女孩居然和自己同名同姓,只有著兩歲的年齡之差。
還有全家福和日記,記錄了父母對這個女孩的期望和寵愛。
南思便突然萌生出代替女孩生活的想法。
她將女孩的東西拿在了自己手上,而自己的身份證,則放在了女孩身邊。
所以整容,不光是為了報答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的救命之恩,不光是代替女孩孝順父母,更是為了和過去告別,和周時琰徹底不再有瓜葛……
南思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鐘,她不想讓女兒們思念,以及一對“假”爸媽擔心,于是撥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便直截了當地說道:“媽,明天你和爸把小溫小馨帶過來玩幾天吧,我這邊的事情沒辦完,暫時回不去了。”
“思思,怎么了?那個南思家的弟弟勸不動是嗎?沒關系,慢慢來。實在不行,我和你爸一起出個面,畢竟他的姐姐是救你而死,我們早該見一見他的。”
電話里傳來了南母關切的嘆息聲。
這是她曾和那對父母撒的善意謊言,故意將自己和同名女孩的遭遇反過來說給了他們聽。
“不用,我能搞定,只是那個大弟比較倔強,我需要趁著這個假期多呆幾天,再把他勸回學校。這幾天我怕想你和爸,還有孩子們。我給你們買明天高鐵的票,都過來吧。”南思回道。
說著,她又和女兒們聊了一會,才依依不舍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的瞬間,屏幕里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的照片。
望著屏保上女兒們的照片,南思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淺笑。
所有的痛,都因有了這對雙胞胎女兒而變得微不足道了。
想想當初,出了那么大的車禍,都沒能把胎兒流掉,是真的幸運。
所以她想要打掉它們的決心已經變了,取而代之的是想留下它們的念頭越來越堅定。
她一定要好好養育自己的兩個女兒......
這一晚,南思沒有再被那個男人影響,回憶著女兒們的可愛臉龐,睡得特別沉。
第二天一早,給弟弟們做了早飯,她便開始打掃屋子。
她早已不是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和金絲雀了,六年的普通生活,怎么都該練出來了。
替父母分擔家務和親自照料女兒的生活,是她每天必做的事。
二弟南璟去了臥室學習,大弟南玏去了修車廠上班。
她洗好弟弟們的床單被罩,剛坐下休息,電話就想了。
一看是大弟的,她連忙接通。
還沒等開口,電話那頭是一陣著急的聲音:“南玏的姐姐是嗎?他跟人家打架,把人打傷了,在醫院搶救。你趕快過來一趟!”
聞言,南思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這個大弟平常雖然沒有小弟聽話,但從沒有跟人吵過架或打過架。
沒想到她剛回來就出了這種事情,便急匆匆地跑到樓下,打車趕往醫院。
很快,到達目的地。
南思在住院部沒有見到大弟,卻在某病房門外看到了一位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男人。
而那個男人正是她不最想看見的人:周時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