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廠長最后圖窮匕見,笑著說:“所以我們想著,兩個孩子年紀(jì)也不小了,鬧也鬧過了,是不是該把結(jié)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早點定下來,也省得外面那些閑話再亂傳,你們說是不是?”
林父林母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里跟明鏡似的。沈家這算盤打得,他們在屋里都快聽見響了。無非是看程曉曉沒了價值,自己兒子又受了牽連,找不到更好的,才又回頭想來撿起他們家茯苓這個“備胎”。
林母心里膈應(yīng)得不行,但面上還是維持著基本的禮貌,打著哈哈,“哎呀,娃娃親都是以前的事了。孩子們的事情,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意思。現(xiàn)在國家都提倡自由戀愛,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好太過干涉。茯苓那孩子最近心思好像也沒在這頭上,整天忙著文工團(tuán)的事情呢。這事啊,不急,不急,再看看吧。”
林父也端著茶杯,含糊地應(yīng)和,“是啊,老沈,孩子們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們急也急不來。”
沈家父母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又不好發(fā)作,只得又尬聊了幾句,便悻悻地告辭了。
送走沈家夫婦,林母關(guān)上門,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眉頭緊鎖,“這算怎么回事?看程曉曉不行了,又想起我們茯苓來了?把我們林家當(dāng)什么了?”
林父也嘆了口氣,“沈家這回,做事是不太地道。不過我看澤帆那孩子,之前確實是被程曉曉迷了心竅,現(xiàn)在說不定。”
“現(xiàn)在什么現(xiàn)在!”林母沒好氣地打斷他,“就算沒了程曉曉,就沖他之前為了程曉曉當(dāng)眾給茯苓難堪,這事就沒完。我女兒樣樣都好,非得吊死在他沈澤帆這棵歪脖子樹上?”
一直在一旁安靜聽著沒插話的嫂子蘇曼,這時才笑著開口,勸著兩人“爸,媽,你們先別生氣。我瞧著,茯苓的心思,恐怕早就不在沈家那小子身上了。”
“哦?”林父林母都看向她。
蘇曼笑了笑,壓低聲音,“你們沒發(fā)現(xiàn)嗎?自從上次后,茯苓在家從來沒有提到過沈澤帆。反倒是我和景明看到恒也去看茯苓的比賽,還有好幾次都是恒也送茯苓回來的。”
她這么一說,林父林母仔細(xì)回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以前茯苓一聽到沈澤帆的名字就兩眼放光,現(xiàn)在一點都不關(guān)心在乎沈澤帆了。
林母眼睛微微一亮“恒也那孩子倒是不錯,自己有能力,兩家人離得也近。就是對咱們苓苓……”
蘇曼抿嘴笑“我看啊,恒也那心思,明顯著呢。就看咱們苓苓什么時候開竅了。”
聽蘇曼這樣說,林父林母心里的郁氣頓時散了不少。如果女兒真的喜歡更優(yōu)秀的江恒也,那沈家今天這出“回頭草”的戲碼,就顯得更加可笑了。
“罷了罷了,”林父擺擺手,“兒孫自有兒孫福,苓苓的事,讓她自己處理吧。咱們啊,就不瞎操心了。”話是這么說,但語氣明顯輕松了許多。
林家這邊的氣氛緩和下來,而沈家,他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日子風(fēng)平浪靜地過了幾天。
直到廠里員工的何霆辦喜事。因為同住一個大院,關(guān)系親近,大院里的人都收到了請柬。
婚宴就擺在大院的空地上,支起了棚子,擺上了圓桌,張燈結(jié)彩,人聲鼎沸,充滿了喜慶熱鬧的氣氛。茯苓跟著家人入席,看著這充滿年代感的樸素婚宴,倒也覺得新鮮。
何父是八級工,家底自然不差,桌席也弄得十分漂亮,涼拌豬耳、油炸花生米、涼拌皮蛋、豬頭肉,爆炒豬肝、拍黃瓜、四喜丸子、八寶飯、紅燒鯉魚、臘味合蒸等。
大家一時間吃的熱火朝天,雖然是在城里住,廠里上班有工資拿,但是大部分人工資還是普通水平,肉不僅要錢還要票,可不常吃。
酒過三巡,氣氛正酣,男人們劃拳行令喝酒,女人們吃菜嘮家常,孩子們先吃飽了就下桌追逐打鬧,吃剛剛新郎撒的糖果。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又充滿震驚的驚呼聲響起,如同冷水潑入熱油,瞬間炸響了整個婚宴現(xiàn)場。
“哎呀呀!天吶,這這這!!”
聲音是從靠近角落的一間閑置小雜物房傳來的。
茯苓正夾著四喜丸子,聽到這聲音,動作微微一頓,心下瞬間了然。
程曉曉應(yīng)該是等不及,看來這幾天她在程曉曉面前有意無意的“炫耀”沈澤帆父母來林家商討結(jié)婚的事情很有成效。
只是有一次還被江恒也撞見,等程曉曉走后,紅著眼眶看著茯苓。茯苓被看的心虛,感覺自己像拋妻棄子的渣男。又保證自己是不會嫁給沈澤帆的,說這些話是為了刺激程曉曉。
哄了好久才哄好,后面茯苓拎著666吐槽,都怪你們這個破機(jī)制,要不是為了讓沈澤帆解除婚約,她至于這么辛苦嗎。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誰在叫?”
眾人紛紛放下碗筷,好奇又擔(dān)憂地循著聲音走過去。林家眾人也跟著人流往前走。
小雜物房門口,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個個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王大媽正站在最前面,拍著大腿,一副受到巨大驚嚇的模樣,嘴里還在不住地“哎喲喂”。
茯苓擠到前面,看清屋內(nèi)的情形,只見不大的雜物房里,沈澤帆滿臉通紅,眼神迷離,渾身酒氣,顯然是喝多了,此刻正緊緊抱著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未露面的程曉曉。
程曉曉頭發(fā)微亂,眼眶通紅,衣服領(lǐng)口似乎也被扯得有些歪斜,一副柔弱無助,拼命想掙脫又掙脫不開的樣子。
看到涌過來的人群,她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猛地用力推開沈澤帆,帶著哭腔喊了一聲“澤帆哥哥,你喝多了,別這樣。”
說完,她捂住臉,淚水瞬間決堤,如同受了天大委屈般,嗚咽著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