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風向徹底變了,人們紛紛指責王富貴的不自量力和下流,同時看向程曉曉和沈澤帆的目光也更加鄙夷。
王富貴被這群女人懟得毫無招架之力,面紅耳赤,灰溜溜地鉆出人群跑了。程曉曉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死死低著頭,拉著沈澤帆的衣袖想要趕快離開這個讓她難堪的地方。
茯苓和吳麗她們道謝,吳麗她們只是擺擺手,說我們可是朋友。
回到家,系統崇拜地看著茯苓,“宿主,你好厲害!我要膜拜你。”
“小意思啦,我也是活了這么多年的,怎么可能被這點小手段打敗。想踩著我洗白,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吧。”
后面林父和林景明聽說這件事后,都贊同茯苓說的話。林景明本來想暗地里給王富貴套上麻袋再打一頓,結果發現王富貴鼻青臉腫,腿瘸著,已經被人打過了。
婚禮那天,天陰沉沉的。
茯苓作為程曉曉名義上的“娘家人”,不得不來送親。程家小院里擠滿了人,一片喜慶氣氛,都來恭喜程曉曉嫁入廠長家。
茯苓穿著一身黑白色波點長裙,襯得她明艷精致,體型優雅。
她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既不顯得過分熱絡,也不失禮數,混在一眾送親的隊伍里,醒目得如同混入沙礫的珍珠。
耳邊,是程家幾個遠房親戚特地壓低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沈家彩禮就給了這么點……”一個嬸子比劃了個手勢,撇撇嘴,“程嫂子之前還去鬧了兩回呢,結果屁用沒有。”
“嘖嘖,看這嫁妝,就兩床新被子,寒磣喲……”
“攀上高枝又怎樣?看來沈家心里還是不情愿吶。”
茯苓聽著,眼神里掠過一絲了然。沈家這口氣,終究是咽得不甘心,只能用這種方式表達不滿。而程家,顯然是啞巴吃黃連。
到了送別時刻。程曉曉穿著紅色套裝,臉上撲了厚厚的粉,卻掩不住眼底下的青黑和憔悴,想來這幾天夾在憤憤不平的娘家和憋屈的夫家之間,她沒少受煎熬。她走到茯苓面前,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她看著茯苓,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看似甜蜜卻僵硬的笑容,聲音拔高,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見:“表姐,”她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和試探,“我嫁給了澤帆哥哥,你高興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茯苓,等著她的反應。
茯苓微微一笑,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替程曉曉理了理鬢邊那朵有些歪斜的紅色絹花,姿態親昵得像個體貼的姐姐。
她湊近些許,聲音輕柔,:“我當然開心了,表妹。”
她的指尖掠過那朵假花瓣,如同拂過什么不值錢的物件。
“還要謝謝你,”茯苓紅唇微勾,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幫我收掉了那袋垃圾。真是辛苦你了。”
程曉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不等她反應,茯苓稍稍退開,帶著一種隨意的優越感,仿佛只是隨口分享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后天就要去省城大劇院演出了,是領舞。表妹,你高興嗎?”
這句話,精準刺破了程曉曉強撐起的全部偽裝。她煞白的臉微微扭曲,她拼盡全力嫁入的沈家,是一地雞毛和冷遇;而茯苓輕描淡寫說出的,卻是她觸不可及的風光和未來。
茯苓微微一笑,不再看她那張失魂落魄的臉,只是說“表妹早點準備吧,別耽誤了接親。”
沈廠長是場面人,縱使心里有千百個不情愿,也絕不會在領導、工友和生意伙伴面前丟了顏面。市酒店紅綢掛滿了廳堂,桌上擺著罕見的硬菜,煙酒都是高檔貨色,排場做得十足,乍一看,倒真像那么回事兒,絲毫瞧不出幾日前的倉促和尷尬。
沈澤帆穿著嶄新的中山裝,胸口別著紅花,笑容有些僵硬地挨桌敬酒,程曉曉臉上堆著羞怯又努力想表現得幸福的笑,小心翼翼地跟在沈澤帆身后。
場面熱鬧,推杯換盞間盡是恭維話,但仔細看去,總能品出幾分微妙。沈廠長的笑容只在面對領導時格外熱絡,轉向親家時便淡了幾分。來客們的恭喜聲里,也總夾帶著幾句壓低的竊竊私語和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換。
茯苓看著這場和原著里面完全不一樣的婚禮,原著里面沈澤帆和程曉曉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幸福美滿的結婚,只覺得索然無味。
茯苓象征性地吃了些菜,待到新人敬酒到她們這桌時,她端起茶杯,迎著程曉曉那雙挑釁的眼睛,以及沈澤帆略顯尷尬躲閃的目光,只淡淡一笑,說了句“恭喜”,便再無他話,疏離而禮貌。
那場鬧劇般的婚禮于她,已然翻篇。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文工團,氣氛立刻變得不同。排練廳里彌漫著汗水和松節油的氣息,節奏鮮明的伴奏樂聲中,是大家們刻苦練習的身影。
省里的匯演規格高,機會難得,誰也不甘落后。
茯苓換上練功服,將一切雜念拋諸腦后。她對著巨大的落地鏡,一遍遍重復著動作,打磨每一個細節,指尖延伸的弧度,腳尖繃緊的力度,旋轉時的穩定性,跳躍在空中的姿態……
偶爾休息時,趙清清會湊過來,遞上水壺,小聲八卦兩句今天婚禮上誰的臉色如何難看,茯苓只是聽著,唇角彎起一抹淡淡的、不甚在意的笑,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鏡子里的自己。
她的世界,早已不在那大院方寸之間的雞飛狗跳和閑言碎語里。她的舞臺,在更廣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