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玥將慕容馨那副委屈模樣看在眼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新得的玉鐲,輕輕嘆了口氣。她原以為慕容馨與三皇子之間或許能生出些情誼,如今瞧著馨兒這滿臉抗拒,倒像是自己想多了。
她湊到慕容馨耳邊,壓低聲音勸道:“馨兒別拉著臉了。你今年才十四,咱們東宇的規矩,女子得行過及笄禮方能嫁人,算起來還有一年光景呢。這一年里,你與三皇子多處處,說不定就磨合出情意了。”
慕容馨聞言,眼睛倏地亮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湊回去,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狡黠:“對哦!還有一年!一年時間,足夠我找機會跑路了,嘿嘿~”
司徒玥聽得額角直冒黑線,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腦子里凈是些稀奇古怪的念頭。
此時,高臺上的太后終于開口了。老人家臉上滿是慈容,方才御花園里的種種,她都看在眼里,二皇子與三皇子本就是她心尖上的孫兒,如今見兩人都定下了這般好的媳婦,眼角的皺紋里都漾著笑意。
她朝臺下招了招手,聲音溫和如春日暖陽:“玥兒、馨兒,過來皇祖母這兒。”
司徒玥與慕容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幾分順從,連忙起身,款步走到高臺邊,屈膝行禮。
太后笑瞇瞇地從懷里摸出個東西 ,那是塊月白色的軟緞手絹,邊角繡著細密的纏枝蓮紋,看得出有些年頭了。她小心翼翼地掀開手絹,里面靜靜躺著一對翡翠手鐲,水頭足得像浸在水里,綠得透亮,圈口圓潤,入手溫潤。
“來,戴上讓皇祖母瞧瞧。” 太后親自拿起一只,往司徒玥腕上套,又將另一只遞給慕容馨,滿眼期待。
兩人依言戴上,翡翠襯著皓腕,更顯肌膚勝雪。她們齊聲福身:“謝太后賞賜。”
太后卻輕輕 “咦” 了一聲,故作板起臉:“你們這是喊我什么?往后都是我皇家的孫媳婦了,該喊什么,還需哀家教嗎?”
司徒玥與慕容馨又是對視一笑,眼底的拘謹淡了些,再次行禮時,聲音里添了幾分親近:“謝皇祖母賞賜。”
“哎,這就對了。” 太后笑得眉眼彎彎,拍了拍兩人的手,“回去坐吧。”
兩人謝恩歸位,慕容馨低頭看著腕上的翡翠鐲,只覺得那抹綠意沉甸甸的,壓得她心頭發緊 ,這哪是鐲子,分明是道無形的枷鎖。
臺下的大臣們瞧得清楚,皇帝賜婚、太后賜鐲,還特意讓兩位姑娘改口喊 “皇祖母”,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太后對這兩位未來孫媳滿意得很。眾人心里都打起了算盤,往后對司徒府這兩位小姐,可得多敬著些。
一旁的晴雪公主早按捺不住了,見東宇君臣只顧著熱鬧,全然不提聯姻的事,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東宇皇帝,我方才的比試輸了,認!可聯姻的事,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吧?”
皇帝撫著胡須,笑意里帶了幾分從容:“晴雪公主,你方才說‘勝者得,敗者退’,既是敢比,自然要輸得起。辰王妃、璃王妃的位置,你是沒份了。但你是南蠻公主,朕豈能慢待?”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皇子席:“朕的四子東方泰年紀尚幼,與公主不配,便不考慮了。長子太子、二子辰王、三子璃王,如今都未納側妃,公主若不嫌棄,可從這三人里選一位,朕即刻擬旨賜婚。”
“側妃?” 晴雪公主臉色 “唰” 地鐵青,幾乎要咬碎銀牙。她是南蠻公主,金枝玉葉,來東宇聯姻,要的是正妃之位,憑什么屈居人下做側妃?這分明是羞辱!
不等她發作,令妃已柔聲開口:“晴雪公主,在我們東宇,向來是男子擇妻,哪有女子挑夫君的道理?皇上為了公主,都破了這千古規矩,讓您自擇,這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令妃話音剛落,臺下便響起一片附和:“是啊,皇上對公主夠優待了!”“換做別家女兒,能嫁入皇家做側妃,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晴雪公主攥緊了拳,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她不能翻臉,南蠻需要這場聯姻。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屈辱,開始在心里盤算:
三皇子東方璃,聽說生性荒淫,在朝中毫無根基,皇帝也不待見,將來定成不了氣候,選他無用;
二皇子東方辰,雖得皇帝看重,卻據說身患頑疾,活不過二十歲,如今已十九,只剩一年光景,根本來不及幫南蠻達成目的;
唯有太子東方傲,在朝中勢力穩固,生母與太子妃都是重臣之女,背后有強援,又是儲君,將來十有**是皇帝。只要嫁給他,再想辦法除掉太子妃,自己遲早能坐上皇后之位……
想到這兒,晴雪公主眼里閃過一絲得意,仿佛已看到自己站在登基大典上,與太子并肩接受百官朝拜的場景。她斂了斂神色,屈膝行禮,聲音里帶著刻意的溫順:“晴雪愿選太子殿下。”
皇帝臉上看似嚴肅,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早瞧著太子妃不順眼,這南蠻公主刁蠻得很,讓她進東宮,正好給太子妃添點堵。
太子坐在席上,心里也打著算盤:若能拉攏南蠻,自己的儲君之位便更穩了,一個側妃而已,何樂而不為?
他身邊的太子妃臉上依舊掛著溫婉的笑,指尖卻早已將帕子擰成了麻花,眼底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這南蠻公主,分明是來搶她后位的!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臺下沖了出來,“噗通” 一聲跪在皇帝面前,正是司徒雨。她發髻微亂,臉上帶著幾分急切,聲音卻刻意拔高,好讓所有人都聽見:“皇上!小女是司徒將軍的三女兒司徒雨!雨兒與四皇子兩情相悅,懇請皇上為我二人賜婚!”
說罷,她猛地轉頭看向四皇子東方泰,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四皇子,你我早已行過周公之禮,今日你若不應,我便當眾捅破,誰也別想好過!
四皇子看著她那眼神,心里暗罵一聲晦氣。他本就不喜歡司徒雨,一個庶女,還不知廉恥,若娶她做正妃,豈不是辱沒了自己皇子身份?更何況她那身子…… 想想就覺得惡心。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也走上前跪地,聲音誠懇得像是帶著幾分無奈:“啟稟父皇,兒臣數月前去司徒府看望司徒玥時,確實見過這位司徒雨姑娘。當時她便對兒臣過分殷勤,兒臣謹記父皇教誨,對將軍府的人格外禮遇,也就沒計較。”
他頓了頓,語氣里添了幾分 “惋惜”:“沒想到她竟誤以為兒臣對她有意,在兒臣生辰那日,偷偷跑到寢宮來,百般獻媚。兒臣已明確拒絕,怎料今日她竟說出‘兩情相悅’的話來……”
“嘩 ——” 臺下頓時炸開了鍋。
“這司徒雨是想攀高枝想瘋了吧?”
“還主動跑到皇子寢宮獻媚?真是不知廉恥!”
聽著臺下的議論,四皇子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卻依舊一副 “憐香惜玉” 的模樣:“父皇,兒臣瞧她對兒臣一片癡心,也不忍太過苛責。懇請父皇恩準,讓兒臣納她為妾,也全了她這片心意。”
皇上捻著胡須,正要點頭,司徒雨卻猛地抬頭,淚水漣漣,聲音帶著哭腔:“四皇子!你怎能如此說?你明明說過只愛我一人,要娶我為正妃的啊!”
她死死盯著四皇子,做著最后的掙扎 ,她不甘心,她費了那么多心思,怎能只做個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