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卡彭何許人也?
疤面之君,西西里血脈的芝加哥地下之王,私酒帝國的主宰,湯普森沖鋒槍的咆哮者,情人節血宴的裁決人,稅務局立威的最佳祭品。
就是這樣一位日后的傳奇黑道大佬,面對眼前詭異的一幕,也只能無聲地咽了口唾沫,以掩蓋內心的驚懼。
而高個子意大利人,阿爾·卡彭的兄弟,拉爾夫·卡彭表現得更加不堪。
在嘴唇無聲開合了幾次后,他哆嗦著挪到酒桶原本的位置,顫抖著的手伸出去摸了摸。
只摸到了空氣。
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拉爾夫·卡彭回頭看著弟弟,幾乎是勉強從嗓子里擠出來一句:“這不是變魔術……”
“這是黑暗原力!”
各種好萊塢鬼扯劇情繼續亂入,“韓索羅”發癲得根本停不下來!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掌握了一種超自然的而又無處不在的神秘力量,它流淌于萬物陰影之中,強大、純粹、不朽!”
“這種宇宙的終極力量就是黑暗原力。”“韓索羅”的聲音帶上一種近乎詠嘆的莊嚴,“掌握黑暗原力的人自號絕地武士,并成立了一個崇高的組織——西斯!”
他猛地張開雙臂,聲音仿佛從古老的深淵傳來:
“和平是謊言。”
“唯有欲念存。”
“欲念生力量。”
“力量生權力。”
“權力生勝利。”
“勝利破桎梏。”
“原力任逍遙。”
還是唱戲般的中二的詠調,但這一次,阿爾·卡彭與拉爾夫·卡彭沒有半點輕蔑之意,眼神深處只剩下一種面對未知力量的巨大茫然與驚悸。
“千萬年來,西斯潛心保衛黑暗世界。大部分時間,我們只與黑暗為伍。只有當黑暗秩序崩壞,命運預言的天選之子出現,我們才會在黑暗原力的指引下,現身幫助其重鑄黑暗秩序!”
“古老的預言昭示了——禁酒令出,人欲將滅,天選之子,統御黑夜。”
“命運已如星辰般清晰,黑暗原力的指引匯聚于你。”“韓索羅”看著一臉難以置信的阿爾卡彭,莊嚴宣告:“你是The Chosen One!”
“Chosen One”的余音在回蕩。
拉爾夫·卡彭看向弟弟的眼神從驚懼慢慢轉向了某種燃燒的狂熱。
阿爾卡彭則努力想壓下心頭那陣荒謬感,但神秘人的話語卻如滾燙的烙印,燙進他渴望權勢的野心深處。
那消失的酒桶,那神秘的力量,那仿佛詩歌吟誦般的古老信條,都強硬地支撐著這離奇的預言。
他,一個貧苦出身的小混混,是命中注定的天選之子,還將統治黑暗世界?
哪怕他已經混到了芝加哥黑手黨二把手的位置,聽起來也還是太像瘋話了!
“韓索羅”眼也不眨地盯著阿爾卡彭,看他是納頭便拜?還是……
阿爾卡彭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懷里掏出鍍金左輪手槍,對準“韓索羅”就是“砰,砰,砰”三槍!
槍聲在封閉的酒窖里回蕩,震耳欲聾。
“韓索羅”紋絲不動,毫發無損。
他就靜靜地看著開槍的阿爾卡彭,雙眼像是深不可測的大海,又像是濃霧永不見底的深淵。
無形的壓力像是在層層疊加。
拉爾夫·卡彭肝膽俱裂,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阿爾卡彭則像被定了身,絲毫不敢動彈。
一室死寂。
這死寂比槍聲還要震耳欲聾!
“…Go…God…”拉爾夫·卡彭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那是瀕臨窒息的嗚咽。
嗚咽打破了緊張得快要爆炸的空氣,阿爾卡彭沉默著把槍收好,低頭,眼中再無半分桀驁。
“懇求尊者原諒我的冒犯。”
所有的桀驁與暴戾,在這凌駕物理法則的力量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碎裂、消融殆盡。
“韓索羅”呼吸依舊不疾不徐,頭顱微垂,俯視著阿爾卡彭,沉凝的聲音重重敲打在后者的心上,“你對真實的力量一無所知!Chosen One。”
“我原諒你這一次的無知!但如果還敢冒犯,黑暗原力會向你揭示這是多大的錯誤。”
“遵從黑暗原力的指引吧,天選之子。”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盡情釋放這個國家喝酒的欲念,黑暗原力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純正美酒。”
“酒徒的欲念越得到滿足,黑暗原力的力量越強大,你能得到的助力也越大。直到……此界渾濁的黑暗世界,在你權柄下歸于唯一!”
“……”
阿爾卡彭的頭一直低到“韓索羅”的身影消失在酒吧暗門之后,才抬起來,對上拉爾夫·卡彭又崇拜又后怕的視線。
“My God,老弟,你你你,你是怎么敢開槍的!?”拉爾夫·卡彭從地上蹦起,不好意思說自己剛才差點被嚇尿了。
阿爾卡彭重新掏出一根雪茄含著,點燃,緩緩吐出一縷煙,像在吐出心底的驚悸。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區區幾槍傷不了他;如果是裝神弄鬼,死就死了;假如沒死,那我就是真的天選之子,應該也不會被當場弄死。
拉爾夫·卡彭理了好一會兒其中的邏輯,腦袋才轉過彎來,更加崇拜地看著自家老弟:“不愧是你,天選之子!”
“我弟弟是天選之子,是世界之王,哈哈哈!”越想越興奮,拉爾夫·卡彭爆發出一陣粗嘎大笑,震得鱷魚般空洞的眼窩似乎都在顫動。
阿爾卡彭也笑著狠狠吸了口雪茄,煙頭在昏暗里燒得通紅,如同他此刻膨脹的野心。
“等等,我們的酒,沒有被還回來啊!”拉爾夫·卡彭笑著笑著,看到空蕩蕩的酒窖,突然回過神來。
“……”
……
“啟動資金這不就有了!”
此時已經離開地下酒吧,確定后面無人跟蹤的“韓索羅”,看到空間背包里的酒桶,以及三枚彈頭,深感原始積累的不容易。
不知道原身家里是一直很窮還是被那便宜父親喝窮了,除了一棟住宅,羅根身無余財。
在美利堅這鬼地方,沒錢都不配做人。
手一翻,彈頭出現在掌心,甚至還能感受到其熱度。
系統是專業的,作為一名潛行在陰影中的“私酒販子”,保命的手段當然不能缺。
——只要反應快,子彈都能往空間背包里收。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真直面子彈的瞬間,心臟還是蹦了一下。
很好,阿爾卡彭這種一言不合就掏槍突突的發癲行為,又成功勾起了“韓索羅”對于老美式癲佬深深的厭惡。
“韓索羅”嘴角彎起一絲冰涼的弧度。
原諒阿爾卡彭的冒犯?原諒個屁!
這賬,現在給他記下了。
當然,在沒榨干這廝的價值前,他“天選之子”人設還是會毫不動搖。
——看對方眼里熊熊燃燒的野望,“韓索羅”相信后面給他提供酒山酒海他都能在第一時間賣光。
嗯,“天選之子”的人設真好用!
這么想著,“韓索羅”一腳踏入了愛爾蘭幫的地盤。
……
“你是The Chosen One!”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表演,“韓索羅”站在唐納爾·奧康納面前,莊嚴地宣告道。
“……”
不是,我看起來很好騙嗎?
唐納爾·奧康納當然認不出眼前是他可憐小表弟的馬甲,此刻只有無語。
當有人說能給他穩定提供大量的私酒,他將信將疑地接見了對方。
萬萬沒想到對方上來就像個神棍一樣,又是“絕地武士”又是“西斯”組織的,還扯什么“天選之子”?
奶奶的,這年頭招搖撞騙都騙到黑幫老大頭上了?
唐納爾一句“你這沙灘之子是不是找死”剛想脫口而出,就硬生生被噎在喉嚨里——
“韓索羅”手一揮,五千加侖酒桶憑空出現。
屮!
唐納爾下意識倒退一步,眼睛瞬間瞪得像銅鈴!
“韓索羅”高深莫測地負手而立:“這,就是黑暗原力!”
唐納爾看看“韓索羅”,再看看堆疊的酒桶,咬了咬牙,上前兩步,一手搭在酒桶上。
實實在在的觸覺,實實在在的酒香。
唐納爾用力擰了一下大腿,疼得差點嗷叫出來。
這真不是幻覺!
唐納爾的眼神變了。
所以,這不是神棍,而是……真神?
而他,居然真的是所謂的“天選之子”?!
仿佛真有神秘力量涌進身體,一股熱血直沖油亮的腦門,唐·一戰退伍兵·歸來就當老大·納爾激動得聲音都劈了叉,“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老子被大炮轟都沒死,生來就該是干大事的!”
“……”“韓索羅”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哥,不,大師,我也想學這個,黑暗原力!這太酷了!”
唐納爾第二反應不是掏槍,而是這么牛逼的能力作為天選之子當然要學。
“韓索羅”神經稍微放松,演技保持在線,目光深邃似乎能看穿靈魂,“唯有以身化黑暗,終生不娶妻,不生子,不享榮華,才能領悟黑暗原力的真諦。”
“而你,天選之子,你有你的使命,你會戴上黑暗世界的王冠,加冕無盡的榮耀!”
“你的征途,始于黑暗原力為你帶來價值一萬美元的美酒。當你用美酒點燃酒徒無盡的欲念,黑暗原力會一直與你同在!”
“我明白了!”唐納爾搓著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足夠嚴肅,“我注定要背起這沉重的責任!”
當聽到要“不娶妻不生子”,他就徹底死了要學黑暗原力的心。
——咱奧康納家可不能在我這斷了根吶!
而且,知道這酒不是白送的,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
“大師,這是我的供奉。”
這時候,唐納爾腦子突然變得非常靈光,以最快速度準備好一萬美元現金,用個小皮箱裝好提回來,雙手奉上。
能不靈光嗎?
一萬美元只是禁酒令之前的價值,現如今,最良心的酒商也能按照三倍的價格賣出去。
他可聽得明明白白的,除了不能摻水作假,賣多少價大師都不會管的。
“韓索羅”漫不經心地手再次一揮,小皮箱就憑空消失,讓唐納爾還是稍稍遺憾了一下。
這力量,真的讓人眼饞啊。
但想到這偉力終究會助力他的大業,唐納爾又釋然了。
而一想到自己即將開始的征服黑暗世界的大業,熱血又涌上心頭。
“大師,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去供奉無上的黑暗原力!”
唐納爾雙手叉腰,仿佛看到了美利堅混亂的街頭、貪婪的幫派全都匍匐在他腳下,不自禁笑出了聲。
“哈哈哈,征服地下世界的第一步,先從搞垮南邊的意大利佬開始!”
“……”一魚兩吃的“韓索羅”嘴角抽動了一下。
你要這么想,事情就變得很好玩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