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夜,加拿大溫莎市,寒風(fēng)如刀。
一輛黑色雪佛蘭引擎低吼,車燈刺破黑暗,停在一間無人倉庫前。
“韓索羅”裹著厚實的大衣,提著一個小皮箱,尾隨酒商雷蒙德下車。
雷蒙德一邊打開倉庫門,一邊絮絮叨叨:“你要一萬美元的好貨,還要獨立倉庫放置,我就租了這個倉庫。”
“其實你直接帶人到我倉庫里拉貨就行,很多揚(yáng)基佬都是這么干的,我們不在乎買家是哪國人,給錢就能把酒拉走。”
“喏,你訂的威士忌,都在這了。”雷蒙德開燈,映照出層層疊疊的松木酒箱。
“韓索羅”微微頷首,繞了半圈,隨機(jī)從中間拉出一個木箱,撬開箱蓋,拿出一瓶威士忌。
拇指熟練地頂開軟木塞,“啵”的一聲輕響。
“韓索羅”先將酒瓶高高舉起,置于頭頂大燈慘白的光束之下。琥珀色的液體在強(qiáng)光中流轉(zhuǎn),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透亮的色澤。
接著緩緩傾斜瓶身,讓酒液沿著玻璃內(nèi)壁滑落,黏稠的酒液掛壁而下,拉出長長的、油潤的淚痕——這是陳年威士忌才有的“掛杯”。
最后湊近瓶口,深深一嗅,濃烈的麥芽焦香、香草與橡木桶的煙熏氣息,醇厚、霸道;用指尖蘸取一滴,送入唇間抿開,辛辣感瞬間在舌尖炸開,隨即化為圓潤的暖流滑入喉嚨,留下悠長的甘醇余韻。
一看他這動作就知道是行家,雷蒙德拍胸膛保證道:“都是上等好貨,我雷蒙德一向有良好的商業(yè)信譽(yù)。”
“韓索羅”點頭,也不多廢話,直接將手里的皮箱扔給他。
雷蒙德笑瞇瞇地接住小皮箱,利落地打開驗鈔,同時問道:“下次還是同樣的規(guī)矩?”
“韓索羅”面無表情地點頭:“后天晚上再訂一批,兩萬美元的貨,還是放在這倉庫,我?guī)КF(xiàn)金交易。”
“沒問題。那,我先離開?”雷蒙德合上皮箱,也沒打算探究對方怎么運貨。
“韓索羅”只是揮揮手。
黑色雪佛蘭悄然倒車,尾燈在夜間劃出兩道紅痕,很快消失無蹤。
“韓索羅”關(guān)好倉庫門,將全部酒箱收進(jìn)空間背包。
“某種程度上,我這賺的就是一份搬磚錢啊!”
不同于芝加哥黑手黨擁有釀私酒的酒廠,愛爾蘭幫選擇做鄰國正宗威士忌的“搬運工”。
雷蒙德就是奧康納家族在加拿大的供貨商,值得信賴。
不過在加拿大買酒從來不算困難,畢竟加拿大又沒有禁酒。
真正的難點是從加拿大運到芝加哥的渠道,需要打點好層層關(guān)系,才能保證渠道暢通運轉(zhuǎn)。
老奧康納意外離世后,有些只有他一個人掌握的關(guān)系就斷了,唐納爾現(xiàn)在是處于提著豬頭找不到廟門的階段。
但對于“韓索羅”來說,打通渠道簡直不要太簡單。
他就一個人,從芝加哥坐火車到底特律,在底特律一河之隔的加拿大溫莎市下車,將提前訂好的酒裝進(jìn)空間背包,空手返回芝加哥,完事。
沒有一個私酒稽查員會對兩手空空,實質(zhì)上走一趟就含淚賺上100%的“韓索羅”多瞄一眼。
對,加拿大一萬美元的進(jìn)貨價,回到芝加哥轉(zhuǎn)手給阿爾·卡彭或唐納爾時就變成了價值二萬美元。
還真別嫌貴!如果按照常規(guī)打點,史密斯專員的胃口加上各種運費,成本絕對不止翻一番。
他這還送貨上門,隱蔽高效嘞!
事實上,唐納爾對此也確實很滿意。
當(dāng)再次看到“韓索羅”上門,唐納爾心頭懸著的大石終于可以落地了。
就說他不可能被騙了!
“感謝上帝,呃,感謝黑暗原力的慷慨饋贈!”
唐納爾很想緊握真神的手表達(dá)一下忠心。
這忠心毫不摻假,比威士忌還要純正!
要知道,正宗加拿大產(chǎn)威士忌在如今的芝加哥很受歡迎,這兩萬美元的酒加到四萬美元賣出去毫無壓力。
這是什么精神?
這是志在天下不在乎小利的崇高精神,是真神的偉岸精神!
在這種精神的感召下,就算沒展示神跡,他唐納爾也是要忠誠不移的。
可恨羅根和理查他們居然還懷疑人家是神棍騙子,嘲笑我是傻子?
唐納爾心念一動,在奉上兩萬美元現(xiàn)金時試探地問道:“大師,我有些伙計不相信我是天選之子,能不能讓他們也見識一下黑暗原力?”
“韓索羅”一聽就知道他想讓誰見識見識了,心想我這也沒法分身啊!
何況,他還挺想看到唐納爾被人用關(guān)愛智障的眼神看著,只能氣急敗壞的樣子。
——誰讓你實話不聽鬼話全信!
于是“韓索羅”眼神一凝,氣勢外放,再次飆起了演技:“凡人,是沒有資格見到絕地武士的!”
“黑暗原力不是因凡人之順從而強(qiáng),只因終生之欲念滋長而強(qiáng)。不必讓凡人之流服從黑暗原力,更不必讓凡人之流接受黑暗原力的洗禮。”
“The Chosen One,記住,你是要君臨此界暗面的。凡人之流,只是你權(quán)柄之下的微塵,甚至感受不到你的天命所在!”
“你要用無可置疑的偉業(yè),震撼無知無覺的凡人之流!”
唐納爾神情一肅,驕傲地挺起了胸膛:“您說得對,大師!”
大師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小表弟他們,不就是無知無覺么?
所以他不能怪他們。
呵,凡人!
……
前腳“韓索羅”離去,后腳羅根就上門了。
因為唐納爾說酒吧新招了一批靚麗女侍應(yīng),羅根想找個真人女主的話,可以到現(xiàn)場海選。
暫時沒有頭緒的羅根也同意了。
不過前后腳的功夫,羅根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廝的神態(tài)都變了。
變得有些睥睨天下,藐視眾生……讓羅根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中二”!
羅根:……
不是,大哥,我只是讓你打消到處宣揚(yáng)“神跡”的念頭,你又當(dāng)真了?
總覺得他發(fā)的癲會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發(fā)展。
困惑中,羅根跟著唐納爾進(jìn)入了愛爾蘭幫的地下酒吧。
很明顯的,風(fēng)格與意大利幫的地下酒吧有著不小的區(qū)別。
同樣是人群喧嘩如浪,燈光流淌如蜜;不同的是意幫酒吧中央是溫情脈脈的爵士樂表演,愛幫酒吧則取消了舞臺,換成了靚麗女侍應(yīng)如蝴蝶般在酒客中穿梭。
前者的氛圍更傳統(tǒng),后者更……浪!
唐納爾與羅根選擇低調(diào)坐在一個視線良好又相對安靜的小桌旁,一邊小酌一邊賞美。
唐納爾介紹道:“這些女侍應(yīng)都是賣酒的,買多少酒就有多少提成。除此之外,就算被人占便宜,被人帶回家,酒吧都是不管的。”
“你要是有勾搭上的,別說拍照了,今晚帶回去都不是問題。”
“來,讓大哥教教你怎么勾搭妹子!”
在自己的地盤上,唐納爾的氣場簡直兩米八,很是大言不慚道。
羅根表示他很想見識一下。
他對于在一群女侍應(yīng)中找到理想“女主”不報太大希望,但就算沒有收獲,邊喝著小酒邊欣賞著養(yǎng)眼妹子,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只是吧,他在燈下賞妹子,妹子也在賞燈下“美人”。
經(jīng)過幾天的修養(yǎng),羅根剛穿越時的蒼白臉色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正常。
沒了原主的脆弱感,同時身披系統(tǒng)又帶來了一種偏神秘的氣質(zhì),似乎也更好看了。
長長的睫毛在俊美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鼻梁挺拔,薄唇輕抿,精致的臉龐在燈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讓人不忍移開眼光。
沒一會,一位黑發(fā)妹子扭腰擺臀款款而來,彎腰,兩團(tuán)半露的軟綿吸引了無數(shù)灼熱的目光,“再添一杯?”
唐納爾就笑著起哄道:“哦豁!老弟艷福不淺啊,還不趕緊續(xù)杯?”
唐納爾覺得先讓小老弟開張一下也好,免得顆粒無收被他打擊得毫無樂趣。
羅根微笑搖頭拒絕了黑發(fā)妹子的服務(wù),后者只能怏怏離開。
唐納爾揶揄道:“喲,我們家小老弟還挺挑的,沒事,又有美女過來了。”
又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端著托盤如精靈般飄到桌旁,指尖掠過羅根的手背,輕盈若蝶翅,留下若有若無的余溫,“先生,需要幫忙點單嗎?”
羅根回應(yīng)以風(fēng)度翩翩的拒絕。
唐納爾繼續(xù)打趣:“嘖嘖嘖,這都送到嘴邊了,你這比……見鬼,又來了?”
這次是一個紅發(fā)女郎靠近,故意俯身整理裙擺,發(fā)絲似有若無撩過羅根的臉頰,笑意盈盈道:“我能有幸為你服務(wù)嗎?”
“……”
唐納爾這次笑不出來了,他發(fā)現(xiàn)一個嚴(yán)重問題——見鬼,這邊明明坐著兩個人,所有的女郎眼里卻好像只有羅根。
她們甚至在被拒絕后都不瞄他一眼。
一個,兩個,三個……唐納爾眼睜睜看著羅根仿佛是爐火,姑娘們是渴望溫暖的飛蛾——
靠近詢問時,纖纖玉指有意無意拂過羅根的手背,溫?zé)岬纳眢w也暗戳戳地蹭過他的肩膀;離開時,滿心失望,愣是看不到旁邊還有另外活生生一大老爺們。
這大活人甚至還是她們的boss!
唐納爾喝著酒,卻感覺滿滿的酸澀在舌尖彌漫開來。
他媽的,這喝的是酒嗎,分明是檸檬汁吧!
這究竟是誰的地盤啊,你們這幫新招的妹子還有沒有眼光了!
看著羅根游刃有余地應(yīng)付前赴后繼撲上來的姑娘,只能默默灌酒,毫無樂趣可言的唐納爾在心里默念:
我是天選之子,是凡人之流感受不到我的偉岸,只在乎無用的皮囊!
終于,一位尤物般的金發(fā)女郎捧著雞尾酒,上來不是第一時間詢問羅根,而是看向唐納爾:“先生,換一杯酒嘗嘗?”
唐納爾差點熱淚盈眶,剛咧開嘴,就聽得一聲驚呼,女郎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如傾倒的花瓶般朝著羅根摔了過去,雞尾酒潑濺,如細(xì)雨灑了羅根滿襟。
女郎似乎被嚇呆了,穩(wěn)住身體后,雙眼都漫出蒙蒙水光,愧疚地看著羅根:“真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我?guī)湍悴烈幌隆?/p>
唐納爾笑容凝固。
這一刻,他在心里咆哮:過分了,太過分了!
究竟誰才是天選之子?誰才是凡人流?!
桑碧池,還世界有沒有天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