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出了三房的茅屋,便朝溫璃玥的房間叫喚:
“玥兒玥兒,你過來給我燒鍋。”
溫璃玥黑著臉出來,一邊隨方氏進廚房一邊說:
“娘,咱們啥時候能搬回鎮上啊?這里的床板又冷又硬,還有虱子。”
她已經受夠了!這種屋子是人能住的嗎?
而且,她總覺得自己不屬于這里,她就該生活在鎮上,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當一個村姑。
“回什么回。”自來溫柔的方氏難得板起了臉,“你又不是沒看見,我們走時,布莊已經來新伙計了。”
“可是......除了劉家布莊,爹娘可以到別的商鋪找活計呀!”
“你以為找份活計是容易的?你瞧瞧這滿村子人,還有鎮上的滿街閑漢,哪個就能找一份活計了?”
“況且便是找到了,工錢能有以前一半就偷笑了。就算管吃住,也只管你爹一個,不是每個地方都像劉家布莊一樣需要人守店,又剛好有個空閑院子讓咱們一家住的。”
聽著方氏的話,溫璃玥才意識到溫老二和方氏丟了多好的差事!他們全家已經回不到鎮上了,只能當村姑了!
看著女兒受傷的小臉,方氏心疼極了,暗暗后悔剛剛語氣重了:
“行啦,你別難過。爹娘會給你置辦一份體面嫁妝,再過兩年就把你嫁回鎮上去。”
溫璃玥這才露出笑容來,羞惱地跺腳:“什么嫁人......人家還小呢!”
“對對對,咱家玥兒還小呢!”
方氏笑著嗔了她一眼,開始和面:“這段時間,你可不能得罪葉丫,否則你就回不到鎮上了。”
溫璃玥撇了撇嘴:“我才懶得理會這些惡毒的人。”
“一會你們姐妹一起上山,午飯就在山上吃。我給她們準備的是韭菜煎餅,你和梅丫的是酸菜煎餅。我偷偷在你和梅丫的餅里加了一點肉,你們可千萬別跟三房的換著吃。”
“我才不換。”
......
不多時,方氏便攤了四張煎餅,用荷葉包了起來。
溫葉姐妹四人一人背著一個背簍,站在廚房門口。
方氏把煎餅分給她們:
“喏,這是你們的午飯。蘭丫、葉丫,薺菜你們多挖些,咱們多包點餃子,好夠明天早飯。”
“梅丫,玥兒,不管你們豬草割了多少,吃過午飯后都不準偷懶,得立刻去后山撿柴禾。否則晚上沒柴燒了。”
溫梅黑了臉,以前這種粗重活都是三房干的,啥時候會輪到她身上。
而且,憑什么那倆小喪門星只挖野菜,而自己卻要割豬草和撿柴禾?
她心里很不平衡,可想起溫葉一言不合就掄刀砍人的瘋癲模樣,便不敢吱聲。
溫葉放好煎餅,又拿了把趁手的小鋤頭,拋了拋才扔進了背簍里。
姐妹四人一起出門,直到走遠,溫老二才扶著一瘸一拐的溫婆子從房里走出來。
“快,你們跟著她們!”溫婆子神情激動。
溫葉姐妹的餅里放了藥。
等她們中午吃了餅后兩刻鐘,就會昏過去。而溫梅和溫璃玥會在她們暈倒前離開去撿柴禾。
他們夫婦要在不遠處盯著,以防萬一。
等溫葉姐妹一倒下,便把她們綁了送到村口的人牙子手里。
方氏和溫老二正要尾隨而去,此時,卻見溫玉兒卻從拐角走了過來:
“多糧叔,這里有封信,是給你的。”
“給我的?”溫老二懵了。
方氏和溫婆子也是面面相覷,湊過來看。
溫老二打開信,只見上面寫著:還想回布莊的話,就立刻到鎮上來,咱們好好談談。
“布莊?”溫老二幾人瞬間激動起來。
方氏急道:“玉兒,這信是誰給你的?”
“是個二十出頭,瘦得跟麻桿似的小哥。”溫玉兒想了想便道,“我當時在村口摘柳枝,他見了我就問我是不是村里的,然后讓我把這信轉交給你們。”
“瘦得跟麻桿似的......是大福!”溫老二著急地說,“一定是掌柜讓他給我傳信,要叫我回布莊干活!我能回布莊了!我能回布莊了!走,咱們現在就去鎮上!”
“等等......”方氏頓了頓,望向溫玉兒:“謝謝你玉兒,你先回去吧。”
“嗯。”
溫玉兒應著,轉身后吐了吐舌頭。
昨天下午,葉丫這妮子突然樂顛顛地跑過來,給了她這封信,讓她今天守在這里,等她們姐妹幾個出門后就交給溫老二。
還得說是個瘦得跟麻桿似的小哥給的。
溫玉兒不曉得溫葉在干什么,但她幫著就是了。
溫玉兒走遠后,方氏才壓低聲音道:
“她們已經上山了,今天要是賣不成,咱們就得退錢!而且牙行可不好惹。”
“那怎么辦?我是一定要回布莊的。”溫老二現在的一顆心熱呼得很,都快飛到鎮上了。
方氏這會也急得不成。
溫老二在布莊一個月工錢有八百文,鋪面后面還有個小院給他們一家住。
就算她自己回不到劉家做廚娘,也能住到小院里,平時找些洗衣的活計,賺兩三百文應該不是問題。
比起賣人,這份活計才是頭等大事。
溫婆子道:“那分頭行動吧!老二回鎮上找掌柜,老二媳婦你到山上盯著她們。”
方氏急道:“不行。離開布莊時劉家就恨上我們了,就怕當家的不會說話,好好的回歸機會溜走了。”
李氏權內心不斷掙扎著,衡利弊之下,還是覺得布莊更重要:
“還是我跟當家的一起見掌柜更妥當。至于那倆丫頭......”
溫婆子道:“直接讓人牙子去山頭找她們得了。”
她是生怕晚了,人牙子讓他們退錢和找他們麻煩。
要是可以,溫婆子恨不得自己去盯著。但她的老腰到現在還在痛,走路都費勁。
方氏道:“對方可不知道她們在哪里挖薺菜。算了,鎮上的活計要緊。反正她們吃過午飯就會倒下。要睡兩個時辰呢!咱們回來她們還沒醒。到時再交給他們就行。”
溫婆子點頭:“人牙子現在就等在村口,你們出門順路說一聲,讓他們先回牙行。”
溫老二一顆心都飛到布莊上了:“哎,人牙子可難纏了,要是知道現在交不了貨,說不定會打人。咱們布莊的活計要緊,可沒空跟他們拉扯。而且有的是時間,說不定午飯前鎮上的事就辦完了呢!”
溫婆子笑著點頭:“有道理,還是老二聰明。”
懷著激動的心情,方氏和溫老二找人借了驢車,繞開大路,前往鎮上了。
今天真是個天大的好日子啊!
不但能賣那倆個死丫頭,還能回到布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