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早上好啊,吃了沒?”
他樂呵呵地跟觀眾們打了個招呼。
然后,他才不緊不慢地將鏡頭對準了正趴在地上,試圖跟拖鞋作斗爭的瓜哥。
“來,瓜哥,別玩了,給直播間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看看你的英雄勛章。”
瓜哥似乎聽懂了,非常配合地翻了個身,將自己那只受過傷的腿亮了出來。
周暢小心地撥開那一小片被剃光的區域。
當鏡頭清晰地對準那塊皮膚時,整個直播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傷口消失了。
只有幾根淡淡的黑色縫合線,還倔強地留在上面。
李逍遙:“……這不可能!”
劉興林院士那邊也沉默了,沒有再發任何彈幕。
想必,屏幕那頭的他,此刻的表情也一定非常精彩。
面對直播間里山呼海嘯般的問號,周暢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大家不要這么大驚小怪嘛。”
“我跟大家科普一下啊。”
“野生動物的身體素質,是遠超我們人類想象的,尤其是這種國寶級的,身體里自帶超級血清,懂不懂?”
“人家這叫天賦異稟,恢復能力直接拉滿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了,這也離不開我這個主刀醫生精湛的……咳咳,還算過得去的手術技術。”
“你們看這縫合,多細密,多美觀,簡直就是藝術品!”
他煞有其事地指著那幾根縫合線,一臉的驕傲。
直播間的觀眾們被他這番話給逗樂了。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主播不去做相聲演員真是屈才了,這口才,杠杠的!”
“超級血清?你怎么不說瓜哥是變種熊,被蜘蛛咬過?”
“前面的,那是蜘蛛俠,跟熊有什么關系!”
雖然大家都在插科打諢,但對于周暢的解釋,也找不到什么反駁的理由。
畢竟,事實就擺在眼前。
屏幕那頭的劉興林院士,在沉默了許久之后,終于再次發了彈幕。
國家動物中心-劉興林:“周先生謙虛了,你的縫合技術堪稱頂級,是我見過最出色的之一。”
“至于瓜哥的恢復速度,雖然匪夷所思,但或許可以歸結為個體差異,以及優越的術后環境。”
劉興舍己為人地替周暢找了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舒適無菌的環境,充足的營養補充,加上動物本身沒有心理應激反應,確實能最大限度地促進傷口愈合。”
“但這速度,依舊是教科書里都未曾記載過的奇跡。”
李逍遙也跟著附和。
百草山-李逍遙:“劉院士說得對。周先生為瓜哥提供的環境,比我們救助中心都要好。”
“或許,這真的是一個無法復制的個例。”
兩位專家的發言,算是為這件事定下了一個官方基調。
雖然聽起來還是有點玄乎,但總比“超級血清”要科學得多。
直播間的風向,也從震驚和質疑,逐漸轉為了對周暢的吹捧。
“主播太牛了!不僅技術好,還給瓜哥提供了這么好的條件!”
“愛了愛了,這才是真正的愛護動物!”
“從今天起,我就是主播的死忠粉了!”
看著一片和諧的彈幕,周暢滿意地點了點頭。
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然而,新的問題很快又來了。
“主播主播,瓜哥傷好了,是不是就要被送回山里去了?”
“對啊,好舍不得瓜哥啊,能不能讓它多住幾天?”
“嗚嗚嗚,以后是不是就見不到這么可愛的瓜哥了?”
周暢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一些。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瓜哥。
這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停止了打鬧,用腦袋蹭著他的褲腿。
周暢蹲下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然后才對著鏡頭說道。
“大家別擔心。”
“理論上說呢,瓜哥現在身體機能恢復得差不多了,隨時都可以回歸山林。”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賣了個關子。
彈幕區瞬間一片哀嚎。
“不要啊!”
“但是……”
周暢話鋒一轉。
“凡事就怕有個萬一。”
“咱們老話講,傷筋動骨一百天。瓜哥雖然不是人,但這道理是相通的。”
“為了不留下什么后遺癥,也為了防止傷口二次感染,保險起見,它最少還要在我這里觀察休養兩到三個月。”
“等我確定它完全康復,沒有任何隱患了,才會考慮將它放歸山林的事情。”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充滿了科學性和人文關懷。
觀眾們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主播說得對!安全第一!”
“沒錯!必須得完全康復才行,不能留下病根!”
“支持主播!瓜哥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吧,我們天天來看你!”
“太好了,又能多看瓜哥好幾個月了,開心!”
周暢也松了口氣。
他站起身,準備去廚房給自己弄點早餐。
可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地趴在他腳邊的瓜哥,突然有了動作。
它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了周暢的衣角。
周暢低頭看它。
“怎么了?”
瓜哥仰著頭。
它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奇怪的咕噥聲。
直播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瓜哥這是要干嘛?撒嬌嗎?”
“這小眼神,也太萌了吧!”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含混不清,卻又能勉強分辨的音節,從瓜哥的嘴里蹦了出來。
“不……”
整個直播間,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周暢也愣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瓜哥。
瓜哥似乎受到了鼓勵。
它又努力地張了張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發出了第二個更加清晰的音節。
“不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里那只黑白相間的團子。
“不……走!”
這兩個音節,雖然含混,但清晰得足以讓每一個人聽懂。
一只大熊貓,在說人話?
周暢的大腦也宕機了一瞬,他低著頭,和腳邊的瓜哥四目相對。
它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它只知道,它不想離開這個給它溫暖,給它好吃的兩腳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