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鋒緊貼皮膚擦過,幾縷斷發飄落,丹田深處陳舊的裂痕發出尖銳的刺痛嘶鳴。
同時,他收回的左手五指間,黑氣如濃墨翻涌,散發出比之前更濃的死寂衰敗之意。
他不閃不避,竟直接抓向那撕裂空氣、光芒刺眼的刀刃!
心中冷嗤。
刀?廢鐵罷了。
刀再利,主人靈力孱弱,遇上我,天生被克!
嗤啦——嘎吱——!
刺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和令人頭皮發麻的腐蝕聲驟然炸響!
那灌注了靈力、本可斬金斷鐵的寶刀,被漆黑五指抓住的瞬間,狂暴的白光如同被掐滅的蠟燭,急速黯淡、熄滅。
堅韌的刀身發出瀕死的呻吟,蛛網般的漆黑裂紋從抓握點瘋狂蔓延、侵蝕。
刀身劇烈震顫掙扎,但那死寂之氣卻順著金屬貪婪地侵入。
持刀弟子只覺得一股陰寒惡毒到極點的力量,像狂潮般涌入臂膀經脈,如同萬根毒針攢刺,虎口劇痛欲裂!
“艸!什么鬼東西?!撒手啊!”
驚駭徹底淹沒了他,聲音都帶著恐懼的顫抖。
顧西洲的右手毫不停歇。
靈劍洞穿一人后,手腕猛地反擰,短劍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無聲無息、割裂月光的死亡絲線,直取那個正激發玉符守衛的咽喉!
眼神冰寒。
信號?休想!警報,必須扼殺在響起之前!
太快了!
快得超越認知!
那名弟子指尖離玉符激活的核心只差毫厘,臉上的狠厲猙獰才剛剛凝聚……
噗!
一聲輕響,如同冰針墜地。
他喉間一涼,緊接著是麻木的冰寒迅速擴散全身。
他下意識地低頭,只看到喉間一個細小的孔洞,絲絲縷縷的寒氣正幽幽逸出。
“嗬…嗬…玉…符……”
漏氣般的絕望聲音從他喉嚨里擠出,充滿了不甘。
完了……靈力……泄了……玉符……
念頭剛閃過,他的動作徹底僵住,眼中神采如同風中殘燭,迅速熄滅。
身體像軟泥般癱倒下去,那嗡鳴漸強的玉符無力地滾落塵埃。
最后一名持刀弟子眼睜睜看著三名同伴在電光火石間接連斃命,精神堤壩徹底崩潰!
“李師兄!王師弟!狗賊!我艸你祖宗啊——!!”
歇斯底里的嘶嚎從他撕裂的喉嚨里擠出,如同瀕死的野獸。
他完全放棄了防御和生路,不顧丹田經脈撕裂灼燒的劇痛,雙手死死握住那柄布滿不祥黑紋、眼看就要崩碎的殘刀,瘋狂地燃燒起自己的生命精元注入靈力!
“爆啊!!死!!一起死啊——!!”
癲狂的同歸于盡!
刀尖爆發出慘烈決絕、遠超極限的刺目白芒,帶著焚燼一切的毀滅意志,朝著顧西洲的頭顱狂劈而下!
面對這絕望癲狂的搏命一擊,顧西洲眼中只有冰封萬載般的嘲弄。
唇邊勾起一絲極淡的譏諷。
聒噪。
極致輕蔑。
他紋絲不動。
那柄被死寂侵蝕、又被狂暴靈力強行催谷的殘刀,在距離他頭頂僅僅半尺之遙時——
鐺!嚓嚓嚓嚓!
一聲脆裂的哀鳴!
長刀當空寸寸崩碎!
無數漆黑碎片裹挾著殘留的狂暴靈力,如同淬毒的冰晶般激射向四面八方!
巨大的靈力反噬讓持刀守衛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狂飆!
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慘叫著倒飛出去。
噗!
鮮血狂噴!
未等他落地,顧西洲的身影已如附骨之疽般貼了上來!
那只漆黑的左手五指,如同從九幽最深處探出的勾魂之爪,輕描淡寫地按在了倒飛守衛的胸膛上。
冰冷宣判。
奇門八咒,死。
接觸點,血肉的生機瞬間被抽離、湮滅,枯萎凋零!
沒有爆響,唯有生命逝去的死寂。
弟子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顫,前沖之勢戛然而止。
他驚愕地低頭,只見那只魔爪按落處,衣袍無聲化為飛灰,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所有光澤與彈性,變得灰敗、干癟、布滿褶皺,如同深埋地底千年的朽木。致命的枯萎痕跡如同瘟疫,急速向四周蔓延。
“不…不…饒…饒命……”
氣若游絲的哀求從他嘴里擠出,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冷……蝕骨的冷……力氣……被抽干了……不……
劇痛與生命飛速流逝的終極恐懼攫住了他,他想嘶喊,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漏氣聲,瞳孔徹底渙散。
顧西洲冷漠地抽回手,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失去支撐的軀體,如同裝滿枯骨的破麻袋,頹然癱軟在地。
冰冷的月光下,他胸口赫然烙印著一個焦黑枯萎、死氣繚繞的掌印,再無半點生機。
濃烈的血腥氣與靈藥園中奇異的芬芳在月色下扭曲交織,彌漫升騰,詭異而濃烈,令人窒息。
顧西洲立于四具死狀各異的尸體中央,冰冷的月光映照著他蒼白近妖的面容。
一絲若有若無、猙獰如活物的黑氣,飛快掠過他眉宇深處,旋即隱沒。
體內氣血逆沖翻涌,死寂之力蠢蠢欲動,反噬襲來。
強壓翻涌氣血,眼神決絕。
哼…區區反噬…仙草,必須是我的了!
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晃,左手下意識重重按向丹田舊傷所在,喉結劇烈滾動,將涌至喉頭的腥甜強行壓下,氣息歸于冰封般的沉寂。
“媽的!這破傷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白虎宗的龜兒子,等小爺拿了寶貝再跟你們算總賬!壓下去!”
顧西洲咬著牙,強行運轉功法壓下翻涌的氣血和傷口劇痛。
他的目光,終于毫無阻礙地、牢牢鎖定了那株在夜色中散發著溫潤光華的玉髓芝。
乳白凝脂般的芝蓋完美無瑕,內里玉髓般濃郁的靈光靜謐流淌,光華內蘊,一看就不是凡品。
“臥槽!發了發了!老張快看!這光澤,這靈氣…絕對是壓箱底的好貨!歸我了!”
他一邊興奮地在心里低吼,一邊毫不猶豫地一步踏前。
殘余的警戒靈絲纏繞上來,灼燒著皮膚帶來陣陣刺痛,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伸出那只握劍、擲劍、穩如磐石的右手。
五指張開,掌心對著芝下那如羊脂白玉般的土壤,虛空一攝!
“根須連帶靈土,必須無損剝離…用柔勁!”
張三豐的神念立刻提醒。
“知道!”
顧西洲應了一聲,一股柔和卻堅韌無比的無形吸力精準透土而入,瞬間包裹住玉髓芝復雜的根系和那團籃球大小的精華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