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堂內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推至頂峰。
宋世錦惡狠狠的瞪著宋千千,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弧度,仿佛已經看到她被亂棍打死,扔去亂葬崗的凄慘下場。
一個機靈的小廝立刻小跑著上前,在宋世錦身邊低眉順眼地聽候吩咐。
宋世錦壓低了聲音,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弧度,飛快地交代了幾句。
那小廝聽罷,臉上閃過一絲猶豫與驚懼,但在宋世錦威脅的目光下,他不敢有半分違逆,躬身應下,匆匆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小廝和一位丫鬟各自捧著一只一模一樣的白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碗中盛著大半碗清水,在堂中燭火的映照下,清凌凌的,看不出任何異常。
“來啊。”宋世錦抬高了下巴,用匕首的尖端遙遙指向宋千千,又指了指左邊捧著陶瓷碗的小廝,語氣中的輕蔑與惡意滿溢而出,“不是要驗嗎?過來。本世子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
侯爺臉色鐵青,卻終究沒有阻止。事已至此,若不驗個水落石出,侯府將永無寧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千千身上,等著看她如何應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宋千千竟真的邁開了步子,平靜地走到了堂中。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垂眸,目光從兩只碗上淡淡掃過,做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動作。
她伸出食指,以一個極其自然的姿態,輕輕探入左手邊那只碗中,仿佛在試探水溫。指尖帶出的水珠晶瑩剔透,而她則順勢抬手,狀似整理鬢邊的碎發,指尖卻在無人注意的瞬間,飛快地在唇邊一抹而過。
一絲若有似無的咸澀,在舌尖一閃即逝。
宋千千抿了抿唇,眸底深處,一道了然的光芒快得無人捕捉。
她抬起頭,目光直視宋世錦,聲音清冷:“世子你先請。”
宋世錦惡狠狠道:“你先,別想拖延時間,早死早超生。”
宋嬌嬌立刻上前,柔聲附和,扮演著善解人意的角色:“姐姐,誰先誰后又有什么分別呢?早些驗明,也好早些還你清白呀。”
她這話,聽似溫柔,實則是在用軟刀子,逼著宋千千先驗。
一直沉默的侯爺終于開了口,聲音里透著不耐煩:“不必爭了,千千先驗。”
他從宋世錦手中奪過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走到兩個下人面前,面無表情地在自己指尖劃開一道口子。殷紅的血珠沁出,他先是在左邊的碗里滴入一滴,又在右邊的碗里滴入一滴。
兩滴血,落入水中,緩緩散開,如兩朵小小的紅梅。
做完這一切,侯爺的目光冷冷地掃向宋千千和宋世錦,意思不言而喻。
現在,該他們了。
就在侯爺完成這一切的瞬間,電光火石之間,宋千千一把從那丫鬟手中,猛地將那只盛著侯爺血滴的碗奪了過來。
“就用這個驗吧。”她舉起手中的碗,聲音不大,卻石破天驚。
宋世錦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計劃被全盤打亂的驚慌與憤怒在他眼中交織。
他還沒來得及發作,一旁的宋嬌嬌卻比他反應更快。
“錦兒,別怕。”
宋嬌嬌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她猛地抓住宋世錦的手,不待他掙扎,便拿起侯爺放在一旁的匕首,對著他細皮嫩肉的指尖,快準狠地劃了下去。
“啊——”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響徹承安堂。宋世錦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一滴血珠應聲而落,精準地滴入了宋千千舉著的那只碗中。
“嬌嬌你……”陳夫人見兒子受傷,心疼得聲音都變了。
宋嬌嬌連忙掏出懷中的錦帕,一邊手腳麻利地為宋世錦包扎,一邊泫然欲泣:“母親恕罪,我也是為弟弟好。這般出其不意,弟弟反而感覺不到那么疼。”
宋世錦正痛得齜牙咧嘴,卻只能強忍著,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附和道:“對……對。嬌嬌姐姐說得對。事發突然,我……我都沒覺得怎么疼。”
他嘴上說著不疼,額角的冷汗卻出賣了他。為了計劃完成,他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既然我的血已經滴了,現在該你了。”宋世錦強忍疼痛,將矛頭重新指向宋千千,他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惡狠狠地指向小廝捧著的第一碗水,“去。用那個碗。別想耍花招。”
眾人的目光再次匯集。
宋千千手中的碗已經驗了侯爺與世子的血,自然不能再用。如今,只剩下左邊那只小廝捧著的碗了。
所有人都看到,宋千千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像是被逼到絕境,卻不敢發作,她重重的把手中的碗放到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宣告自己的敗局已定。宋嬌嬌和宋世錦的眼中,都露出了勝利在望的快意。
宋千千走到小廝捧著的那碗水前,沒有去拿匕首。
在滿堂或看熱鬧、或幸災樂禍的注視下,她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送到嘴邊,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嘶——”
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那股子狠勁,那份決絕,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顫。就連剛剛還叫囂不止的宋世錦,都感同身受般地一哆嗦。
殷紅的血珠,從齒痕間滲出。
宋千千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指,將那滴血,利落地滴入了面前的白瓷碗中。
“滴答。”
一聲輕響。
一瞬間,整個承安堂,都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了,一雙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小廝手中的那只碗,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終于,在萬眾矚目之下,那兩滴本該融為一體的血珠,在即將觸碰的剎那,竟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隔開,猛地向兩邊彈開。
涇渭分明,互不相容。
“騙子。你果然是個騙子。”
宋世錦的叫囂聲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死寂的堂中。他指著宋千千,臉上是病態的興奮與殘忍,“父親,母親。你們都看到了,這個賤人根本不是我侯府血脈。來人啊!給我把這個膽敢欺騙侯府的騙子拖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