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邊關軍營。
月末樹梢之上,整個大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除了巡邏士卒腳步外,便只剩下了火盆中木柴燃燒的噼啪聲。
主帥大纛下的大帳燈火通明光明,劉意滿臉愁容的坐在主位上,眼睛盯著面前的邊關地圖發(fā)愣。
半夜不睡的劉意,自然不是因為軍務或者對韓軍疲敝的而發(fā)愁,他還沒有這般于國為家之情,所擔心的是遲遲不到的軍餉。
“四公子派人送來的軍餉怎么還沒有到?再這么下去,恐怕軍隊就要嘩變了?!?/p>
劉意焦躁不安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粗獷的臉上滿是愁容和不安。
這支軍隊已經(jīng)戍邊一年之久,所欠軍餉更是長達三個月。一年的高壓和思鄉(xiāng)之情,再加上關餉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卻遲遲不見軍餉,嘩變是遲早的事情。
鬼兵劫餉的事情,劉意自然得到了消息,為了給韓宇拖延時間,他用了各種辦法來穩(wěn)定軍隊。但軍餉不到,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終有一天他會壓不住的。
而現(xiàn)在距離韓宇約定好送來軍餉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了,面對日益躁動的軍隊,他早已沒了辦法,只求在他壓不住軍隊之前,能夠?qū)④婐A送來。
而劉意不知道的是,他的救命軍餉,早已在半路被他的好兄弟許青派人劫走了。
“該死的姬無夜,竟然能夠想到這般狠毒的辦法?!眲⒁鈵汉莺莸恼f道。
他本以為姬無夜因為自己逃到了邊軍而鞭長莫及,所以才遲遲不對他動手,卻沒想到姬無夜是在憋了一個大的。
就在劉意辱罵姬無夜之際,營帳外忽然響起了沖天的喊殺聲,頓時將劉意驚得的雙腿一軟,顯現(xiàn)倒在地上。
“來人,來人!喊殺聲是怎么回事?是秦軍打過來了嗎?還是炸營了?。俊?/p>
劉意扶著桌案,對著營帳外面驚慌的喊道。
三個親衛(wèi)慌亂的跑入大帳之中,對著劉意喊道
“右司馬大事不好了,前營嘩變,他們正在朝著大帳殺來!”
劉意聞言瞳孔擴大,滿臉的震驚之色,徑直的癱坐在了地上。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突然嘩變了?”
劉意眼中驚恐,嘴里說個不停,白天的時候軍隊雖然躁動,但還是安分守己,怎么晚上就嘩變了?
親衛(wèi)見到劉意被嚇成這樣,快步上前將其攙扶了起來,其中一人驚慌的說道
“右司馬,前營距離大帳越來越近了,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劉意從驚恐中回神,其想要從親衛(wèi)的攙扶中走下,但發(fā)軟的雙腿讓他無法無力支撐,只能任由親衛(wèi)扶著。
“先將我扶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如何?!眲⒁饣艔埖恼f道。
“是?!?/p>
三個親衛(wèi)攙扶著劉意走入了大帳。
看著不遠處的火光,劉意臉色陰沉,他明白軍隊突然嘩變定然是有人挑撥,但這個人是誰,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姬無夜。
一名軍官披頭散發(fā)的朝著劉意跑來,其手中拿著一柄染血的佩劍,身上的甲胄也多有破損。
“右司馬,前營嘩變,他們?nèi)氯轮婐A,否則就要造反了。”軍官大聲的喊道。
聽著越來越近的喊殺聲,劉意知道自己就算憑空變出來十萬兩軍餉,這些是士卒依舊會嘩變,只能強行鎮(zhèn)壓。
“馬上組織中軍擋住這些叛亂者,你帶著我的將令去將后軍調(diào)來,讓他們從兩側(cè)圍困住叛軍?!眲⒁饫渎曊f道。
“叛軍!?”
無論是親衛(wèi)還是軍官用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劉意,嘩變和叛軍這可是兩個意思,前者是被迫,后者則是主動造反,處理結(jié)果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辦法。
“可是右司馬”
軍官還準備再說什么,但被劉意強行打斷了。
“沒有什么可是的,按照我說的去做,我的話就是軍令。”劉意沉聲說道。
見此,軍官也不好再說什么,拿著劉意的軍令便去帶動士卒。
等到軍官和四周護衛(wèi)的士卒離開之后,劉意對著自己的幾個親衛(wèi)招了招手低聲說道
“去將我的戰(zhàn)馬帶來,再幫我找一身普通士卒的盔甲。”
親衛(wèi)聞言一愣,當即便明白劉意這是要跑啊,只是大軍嘩變,身為主帥的劉意第一時間要跑路,哪怕躲過了嘩變大軍的追殺,朝堂那邊也無法交代啊。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劉意一腳踹在親衛(wèi)身上,神色焦急的說道。
既然知道嘩變是姬無夜挑起來的,劉意自然知道嘩變不可能被鎮(zhèn)壓了,只有早些逃走才能保住性命。
至于事后朝堂的追究,那都不重要了,先保住命最重要。
被怒斥的親衛(wèi)也不再猶豫,帶著兩人離開去給劉意尋找甲胄,他們是劉意的親兵,身家性命都跟其息息相關,哪怕知道劉意這么做是違反軍法的,但他們也得跟著。
隨著嘩變大軍沖入了中軍之中,大帳之中的劉意也換上了一身普通甲胄。
“走!”
看著近在咫尺的叛軍,劉意沒有絲毫猶豫,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便朝著大營外逃去。
等到劉意前腳逃走后,前去調(diào)兵的軍官也回來了,其掀開大帳門簾,正準備回復軍令之際,便看到了空蕩蕩的大營。
“右司馬?右司馬?”
軍官喊了兩聲不見人回復暗叫一聲不好,劉意這一逃走,他們剩下的這些人可怎么辦?
少了主帥的坐鎮(zhèn)和指揮,剩下的兩萬多人就是一盤散沙,根本不可能擋住叛軍的。
“不管了,主帥都逃走了,留下就是送死?!?/p>
軍官也沒時間去罵劉意貪生怕死了,扭頭便朝著自己的軍營而去,準備帶著自己的兄弟們逃走。
劉意的逃走,導致剩余的軍隊無人指揮,也不知道是誰將劉意逃跑的消息傳出,導致鎮(zhèn)壓叛軍的士卒頃刻間便四散,叛軍很快便占領了整個軍營。
軍營外山丘之上,逃走的劉意匆忙的回頭看向大營,看著火光沖天的大營,心中滿是畏懼和慶幸。
“幸好自己逃出來了,不然必葬送在軍營之中?!眲⒁獠林~頭上的冷汗想道。
就在劉意準備再度駕馬繼續(xù)逃亡之際,數(shù)道身影從兩側(cè)沖出,劉意只看到一陣劍光閃過,他的親衛(wèi)慘叫一聲便從戰(zhàn)馬掉了下去。
突然來的驚嚇,將戰(zhàn)馬驚動,劉意一時不察,直接從戰(zhàn)馬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后,在穩(wěn)住身子。
“誰!是誰!”劉意半跪在地上警惕的看著四周,入眼的便是一個頭戴兜帽,手持怪異寶劍的男人和數(shù)個身著黑衣的男人。
“右司馬劉意,你的血債到了償還的時候了?!毙l(wèi)莊冷冷的說道。
“血債?。磕阍谡f什么?我聽不懂!”
劉意驚慌的喊道,但慌亂的神色還是出賣了他。
所謂的血債,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火雨山莊和斷發(fā)三狼,他這輩子所欠的孽債,唯有這一筆能被稱得上血債。
衛(wèi)莊沒有回答劉意,這句話是許青讓他帶給劉意的,不然跟劉意這種廢物,他不屑于多說一句話。
大軍出亂,主帥第一個逃走,衛(wèi)莊沒有見過比劉意更加廢物的主帥了,不過這也方便了他抓人。
要是帶人沖入軍營之中,在混戰(zhàn)之中想要將劉意抓走,還是有些困難的。
兩側(cè)墨家弟子朝著劉意一擁而上,不等劉意反抗,便被直接打暈了過去。
“將人送到指定地點?!毙l(wèi)莊下令道。
“是?!?/p>
墨家弟子扛起劉意便先一步離開,而衛(wèi)莊向前走了幾步,冷漠的看著燃燒著的大營。
熊熊燃燒的大火倒映在冷漠的眸子中,衛(wèi)莊冷聲說道
“為了鏟除政敵,不惜損耗三萬精銳,韓國果然已經(jīng)腐爛到了極致?!?/p>
留下一句評價之后,衛(wèi)莊一甩衣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就在邊關大軍嘩變之際,新鄭依舊是歌舞升平的場景。
新鄭,紫蘭軒。
許青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張良,張良則是笑呵呵的對著許青拱手。
“子房,你和張相國是來找九公子的,這樣的場面應該就不需要我露面了吧?”許青說道。
前天紫女將水消金通過易寶的方式送給了韓非,今天張良便帶著張開地來紫蘭軒找韓非了。
“今天白天太醫(yī)令為百姓坐診辛苦,祖父和九公子想要請您過去喝一杯,以表感謝?!睆埩颊f道。
“看來今天我不去是不行了,但是子房,你從今之后欠我一個人情?!痹S青聳了聳肩說道。
“這是自然,是良考慮不周,就當是欠您一個人情?!睆埩脊笆仲r罪道。
他祖父和韓非在紫蘭軒碰面商議合作,無論許青出面不出面,外人都會以為許青會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畢竟新鄭上下誰人不知,紫蘭軒是許青的地盤。
而韓非和張開地素來沒有聯(lián)系,卻突然合作,自然會將矛頭指向二人有所聯(lián)系的共同點,那就是許青。
畢竟沒人會想到堂堂張開地的孫子,有著溫潤而玉少年君子的張良,會和放浪不羈的法家弟子韓非私交甚好。
許青算是給張良背鍋了,所以要對方一個人情很合理。
“不是當,而是就是。”許青起身說道。
張良的人情還是挺值錢的,雖然現(xiàn)在的張良還很稚嫩,但等到后期張良成為謀圣,這份人情可就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