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外等候的紫女、韓非等人聽到響聲之后,便快步朝著院內走去。
四人走到院門口便紛紛停下腳步,愕然的看著里面院內的情況。
原本整潔高雅的小院變得塵土四起,嬌艷的花草被劍氣斬落,應該是在池塘中的兩三條金魚不知為何掉落在草地之上,正在水洼之中打著尾巴,尤其是中間的那座涼亭更是破了一個大洞。
而許青手持劍柄,神色平淡的站在塵埃之中,眼神冷漠的掃向了四人。
“哎呀!!我的花草,我的院子,我的涼亭,我的金魚!”韓非嚎叫一聲便沖向了院內,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一臉的生無可戀。
衛莊、紫女和張良沒有去在意哀嚎的韓非,而是齊齊看向了許青。
許青看了四人一眼,轉身朝著池塘走去,將被劍氣震出的金魚撿起來,重新送回了池塘之中。
衛莊緊盯著許青的一舉一動,一手放在鯊齒之上,看向許青的眼神充滿了戰意。
院子之中的劍痕已經告訴他,許青是一個難得的對手。
在看到許青手中的無形之劍,眼中更是閃爍著精光,韓非跟他說過含光在無名手中,那么許青這把劍定然是孔周三劍之一的承影了。
許青看著水池中重新游弋的金魚,神色才恢復到先前那般平和,轉而看向韓非,眼神中帶了幾分歉意。
“韓非兄實在對不住了,剛才一時興起沒有收力。”許青微微拱手說道。
他知道無名傳給自己的劍招威力很大,但沒想到竟然這么大,既然弄壞了韓非的院子自然是要道歉的。
韓非看著真誠道歉的許青只能無奈嘆氣,他也不是小氣的人,自然不在乎這么一個院子。
“沒關系,不過是個院子,稍后讓少府令派人重新修整就是了。不過師叔人呢?他去什么地方了?”
韓非東張西望的看著四周,沒能找到無名的身影。
經韓非的提醒,紫女、衛莊和張良才意識到無名已經消失了。
“師兄應該是已經走了,他已經將書信交給了我,應該是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許青說道。
韓非聞言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他知道無名的性子,對方一聲不響的就離開,這種事情實屬正常。
“你怎么樣?”紫女走到許青身邊,關心的問道。
看著關心自己的紫女,許青伸手揉了揉對方紫色的秀發,輕聲說道
“我沒事,剛才無名師兄傳給了我招劍法,剛才施展的時候沒收住力。”
聞言,紫女這才安心,微微拉動了許青的衣角,示意他去看衛莊。
“這把劍是承影?”衛莊看向許青問道。
許青轉身看向衛莊,迎上了對方那充滿戰意的眼神,微微點頭說道
“沒錯。”
衛莊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其在向許青邀戰。
許青自然讀懂了對方求戰的意思,但作為一個謹慎的男人,他從來不打無把握之戰。他現在的內力水平和衛莊差不多,但劍術跟對方比還差很多,最起碼得等到他將貴虛八劍前四劍學會,才能和衛莊交戰。
“最近沒有時間,等到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定然陪你一戰。”許青說道。
“好,我等著你。”衛莊收回了視線,將手從鯊齒的劍柄上拿下。
“要打你們出去打,別在我府上,不然我這座府邸恐怕得被你們兩個拆了。”韓非插嘴調侃道。
“這是自然。”
“哈哈哈。”
眾人說笑了幾句后便紛紛離開,許青和紫女坐在紫蘭軒的馬車朝著紫蘭軒而去。
馬車之中許青將懷中的書信掏了出來,一旁的紫女也好奇的發問了。
“這便是荀夫子給你的書信嗎?里面寫了什么?”紫女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我還沒有打開。”
許青說著便將布帛拆開,將其打開看了起來,緩緩讀出了里面的內容。
“小友許青親啟。老夫荀卿,從弟子韓非之處得知,小友法家與儒家之辯,所主張之禮法并存與老夫類似,然而小友更為中正.”
“感謝小友指正韓非不足之處,最后希望來日上門拜訪,小友能夠不吝賜教,與我暢談律法與道德之界限,以求禮法并重之道。”
“荀卿留筆。”
許青讀完書信之后先是一愣,隨后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不確定的又看了幾遍書信。
“臥槽,荀夫子這是要來找我辯論來了?”許青驚呼道。
“什么叫辯論,荀夫子不是說找你求教來了嗎?”
紫女捂嘴偷笑道,狹長的眸子微微彎曲,眼中滿是笑意。
“這有什么區別?我擦,該死的韓非”
這下輪到許青生無可戀了,自己有幾斤幾兩,許青自己還是知道的,靠著前世積累的知識,他稱得上是百家都知曉,但也就是知道些許皮毛。
用一些看似高深莫測的話來裝裝逼,忽悠忽悠韓非還行,要是真讓他和荀子去辯論,不出兩句話他就得原形畢露。
荀子可不是什么好老頭,脾氣壞的厲害,不然也不可能用一片非十二子將儒家上下罵了一個遍,甚至連親近自己的派系都罵了。
他要是跟荀子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對方礙于身份估計是不會動手打他的,但絕對會來一句名不符其實,到時候念端好不容易給他打造的聲望將會付之東流了。
看著許青的模樣,紫女誘人的唇瓣微微蠕動,詢問道
“平日里你在紫蘭軒內,和其他姐妹們不是天天說著百家學問嗎?引得她們驚叫連連的。韓非也是對你稱贊有加,你怎么這般懼怕荀夫子呢?”
許青神色復雜的看向紫女,這讓他怎么說?說他就是個二把刀,雖然百家都懂一點,但是什么都不精通嗎?
不過很快許青便想到如何回答紫女的疑惑了,輕咳兩聲說道
“其實我也算得上是雜家的人,我老師雖是道家天宗,但其理念偏向雜家,所以我受其影響,也偏向雜家。”
“雜學家!?”
紫女美目之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后便恍然大悟,沒由的白了許青一眼。
只懂皮毛就說只懂皮毛,說什么雜學家,這臭男人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說的是真的,我老師和我師兄的確都是偏向雜學家,所以我自然也是傳承師門了。”許青認真的說道。
他這句話可沒有說假,鹖冠子和龐煖雖然一個對外宣稱是道家天宗,一個對外宣稱是兵家縱橫家,但實際上兩人都是雜家。
鹖冠子精通道家天宗、人宗和陰陽家的陰陽學說,對于百家之中儒家、墨家、兵家等幾家也是有所涉及,龐煖雖不如鹖冠子,但也是精通兵家、縱橫家、道家和儒家。
而許青呢?作為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學生,天文地理,政治農學等等,哪一個都略懂一二,不僅是許青,后世任何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學生,都能跟你扯上幾句百家學問。
不過要說許青這個雜學家和鹖冠子龐煖有什么區別,那就是許青是真的只懂皮毛,而后者則是真的精通,是能夠拿出來跟人辯論的那種精通。
“好好,我相信你就是了。難怪你面露難色,雜學家和荀夫子辯論的確是為難你了。”紫女輕聲感慨道。
雜學家雖然也是百家中的一個不小的門派,但其名聲并不怎么好。
因為這類人說好聽點是什么都懂,但真實情況是雜而不精,看似懂的很多,但沒有一樣是拿得出手的。
所學所用都是來源其余諸子百家學術的精華。
以道為本集合眾說,兼收并蓄,然后通過采集各家言論,貫徹其政治意圖和學術主張,至于自己本家的東西,基本上就沒有。
要說雜學家最出名的人是誰,自然是秦國的丞相呂不韋,還有一個便是被道家、儒家法家同時承認的尸子,也是雜學家唯一被稱為子的存在。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許青無奈的嘆氣道。
雖然跟荀子辯論的事情,讓他頭大,但這也不著急的事情,等荀子來找他,估計他已經跑路去秦國了。
荀子大概率是不會去秦國找他的,雖然荀子打破了大儒不入秦的潛規則,但其最后依舊沒有被秦昭襄王所認可理念,最后黯然收場離開了秦國。
從此之后,荀子余生再也沒有去過秦國。所以許青覺得,荀子應該不會再去秦國找自己辯論。
紫女看著發愁的許青,也只能上手幫其揉按肩膀,幫其放松一下。
如果是跟常人辯論,她還能幫一幫許青,但是跟荀夫子這樣當世圣人辯論先不說她能不能辯論的過,就她這青樓老板娘的身份,都沒資格站在荀子面前。
許青微微歪頭靠在了紫女的肩膀之上,任由對方給自己按摩。
“哎,逍遙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又來了一個荀夫子,還有羅靜,不應該是驚鯢,怎么感覺老天爺抓著我一個人玩呢?”
許青在心里無力的吐槽著,不過很快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準備先處理好驚鯢的事情。
只要確定羅靜就是驚鯢的話,那么他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