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來了,快進快進。”
眾人還未踏入營帳,營帳內(nèi)便傳來了一道頗為沉穩(wěn)的聲音,聲音低沉有力,還帶著幾分笑意。
許青聞言神色微變,面露思索之色,一旁的蓋聶見狀,低聲問道
“許兄,有什么地方不對嗎?”
“話說之音雖然中氣十足,但聲音有些悶沉,硬是熱邪壅肺導(dǎo)致肺熱內(nèi)盛,引起鼻腔腫脹,導(dǎo)致鼻塞、呼吸不暢。而憂傷肺,憂心郁結(jié)于內(nèi),不得疏泄,以致氣血失調(diào)。”
許青開口說道,他并不是察覺到了什么不對,而是單純職業(yè)病犯了。
王齮的憂心傷肺,恐怕也是得知了羅網(wǎng)刺殺嬴政失敗,日夜思索想著該如何刺殺嬴政為白起報仇的結(jié)果。
嬴政和蓋聶聞言,也沒有再說什么,畢竟許青師從道家又是醫(yī)家,有點異于常人很正常。
營帳內(nèi)的王齮自然也聽到了許青的話,神色微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因為許青的判斷沒有任何問題,他這兩日因為謀劃刺殺嬴政的事情,日夜焦慮憂心,昨夜睡得時候便感到鼻塞,呼吸不暢,所以聲音有些悶沉。
“聽聲音很是年輕,應(yīng)該是文信侯說的那位韓國太醫(yī)令,李斯沒來,反倒是這位文信侯一直想得到的人才跟著嬴政一起來了。”
王齮分辨出許青的身份后,心中便產(chǎn)生了疑惑,不由得開始懷疑李斯是不是叛變了。
同時,開始考慮到底是否要留下許青的性命。殺了許青,他刺殺嬴政的事情就不會有活口知道,但對方是呂不韋要的人,這讓他有些為難。
不等王齮做出決定,隨著營帳的簾布拉開,在幾名士卒的帶領(lǐng)下,嬴政、許青和蓋聶也是踏入了其中。
入眼的便是一名身穿厚重盔甲的魁偉身影。
從那一頭花發(fā)上不難看出,對方已經(jīng)算是一個老將了,不過氣勢依舊十足,霸道威猛,哪怕是一個背影也有著一股強勢的壓迫感,充斥著一種久經(jīng)沙場的氣場,令人側(cè)目。
“橫練功夫的大成者,而且不像是姬無夜那樣有什么暗傷,有沒有機會搞到對方的橫練功法給無雙呢?”
許青看著王齮,心中開始盤算了起來。
兵家和軍隊的人大多修煉的都是橫練外功,增強氣血。
而橫練功夫,九成就是通過打熬身體,自己身體的持久力更強,力量更大。只有極少數(shù)的頂尖功法,才能像披甲門那樣刀槍不入。
但橫練功夫可不是那么容易修煉的,很容易就會造成暗傷或者隱疾。加上常年征戰(zhàn),多少也會受傷,哪怕治好了也保不齊會留下暗傷。
這也就導(dǎo)致,將領(lǐng)正常的壽命都不高,畢竟人老了很難再壓住這些暗傷。
但通過對王齮的觀察,許青察覺到對方并沒有什么明顯的暗傷,氣血神態(tài)舉動沒有絲毫問題,還活的這么久,足以說明其修煉的橫練功法沒問題。
無雙鬼本就是銅皮鐵骨,雖不知道修煉披甲門的至剛硬功會不會更強一點,但要是修煉王齮的橫練法,力量和持久力絕對會進步很多。
許青看著王齮的時候,王齮也看了許青一眼,心中也有了決定,心中對秦國和秦軍的感情,讓他決定留下許青的性命。
一個大醫(yī)家入秦,最先獲取好處的便是秦軍,因為秦軍可以多出很多經(jīng)驗豐富的軍醫(yī)。
要是王齮得知許青剛見面,就開始打起他立足之本的主意,會不會還想著留下許青了。
嬴政和蓋聶看著王齮,注視著對方背對著他們,站在桌案前緩緩的倒酒,并沒有直接對嬴政行禮,看起來像是無視了嬴政這位秦王。
嬴政神色微凝,緊緊的盯著對方,似乎有些不滿。
因為這老將軍似乎忘了尊卑!
“咕嚕嚕~”
王齮不急不緩的將酒水倒入酒爵之中,轉(zhuǎn)身對著幾個斥候說道
“你們幾個干得不錯,多虧了你們,大王才能安全且隱蔽的來到這里。”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齮踏著虎步來到了斥候隊長的面前,將手中的酒爵遞了過去。
“來,這是獎賞你們的。”
王齮將手中的酒爵遞了過去,聲音難得的溫和了幾分,緩緩的說道。
“這…屬下不敢!”
斥候身子微微一顫,連忙低下腦袋,拱手應(yīng)道。
“拿著。”
王齮不滿的哼了一聲,將酒爵強行放在了對方行禮的雙手上,同時眼神冷了下來。
蓋聶和許青同時察覺到了殺意,當(dāng)即便靠近了嬴政幾分,蓋聶將嬴政護在身后,握著手中的佩劍,隨時準(zhǔn)備動手。
“這可是送你們上路的酒。”
話語落下的瞬間,一股沖天殺意瞬間爆發(fā)開來,那股久經(jīng)沙場的殺氣極為恐怖,仿佛像是一只嗜血的野獸在盯著你。
利劍出鞘的聲音響起,一柄散發(fā)著寒芒的長劍瞬間斬斷了斥候握著的酒爵,平整的缺口從酒爵上延伸開來,酒水散開,同時裂開的還有這名斥候的脖頸。
鮮血濺開。
“刷~”
蓋聶的速度更快,在王齮動手的瞬間,長劍便已經(jīng)出鞘,銳利的眼神鎖定了對方,做出了施展百步飛劍的準(zhǔn)備。
只要王齮敢靠近嬴政一步,那么蓋聶便會毫不猶豫的施展縱劍術(shù)的必殺之劍,先一步殺了對方,再接手軍營。
許青并沒有拿著承影,而是捏著兩根銀針。
看著倒地的士卒,許青明白對方這是要殺人滅口,哪怕要對嬴政動手,也不會在現(xiàn)在動手了。
嬴政眼神瞬間冷厲了幾分,默然的盯著王齮。
王齮斬殺一人之后,直接刺穿了其身后兩人,身影矯捷,手中長劍刺的干凈利索,絲毫不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將軍。
剩余兩個斥候見狀,面露驚恐之色,雖然不明白為何這位老將軍突然暴起,但求生的**讓他們朝著外面跑去。
就在兩人轉(zhuǎn)身逃走之際,王齮將手中長劍刺入地上,一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長戟。
長戟橫掃,三兩下便將想要逃走的斥候全部斬殺,動作嫻熟,仿佛早就計劃好了。
“咚~”
伴隨著所有斥候倒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軍帳,殺氣騰騰的王齮猛地將手中的長戟砸在地上,單膝下跪?qū)χ卸Y,恭敬的說道
“末將王齮,冒犯王上,還請大王懲處!”
“王齮,你這是何意!”
嬴政眼神冷徹,質(zhì)問道。
王齮抬頭看向嬴政,目光懇切,沉聲說道
“回大王的話,軍營之中眼線眾多,一旦身份暴露,那將對大王極為不利。”
“為了大王的安全,末將不得不殺死這些斥候,為保證大王的身份不會泄露,只能出此下策。”
“如此說來,這些士卒雖讓人惋惜,但將軍畢竟也是為了寡人的安危著想!”
嬴政沉默了一會,語氣也是溫和了幾分,緩緩的說道。
“王上的安危重于一切,他們進入秦軍之際,就應(yīng)該做好為秦國為大王隨時赴死的準(zhǔn)備。”
王齮目光平靜,沉聲的說道。
聽著王齮的話,許青神色不變,但心中不由得對王齮多了幾分佩服,不愧是在秦國朝堂混了一輩子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要做什么,就憑這番話,恐怕誰都得將其當(dāng)做秦國忠臣,嬴政的鐵桿支持者了。
“老將軍有心了,不過寡人要暫時留在軍營之中,休息一夜再度啟程。”嬴政說道。
“大王放心,我會安排人手保護大王的安全,但軍營終究不是長留之地,還請大王寫親筆信,派人送至咸陽交給大王心腹,讓其帶人前來接應(yīng)。”
“二則是暫時由末將安排住所,再有親衛(wèi)護衛(wèi),一來能夠保護大王安全,二來也能掩藏大王身份,只是如此會委屈了大王。”
王齮起身對著嬴政拱手說道,言語之間滿是為嬴政所考慮。
“無妨,就按將軍所言。”
嬴政神色不變,微微揮手說道。
“多謝大王信任,末將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王齮看了一眼一旁的許青,又看向嬴政說道。
“這里沒有外人,老將軍有什么請求盡管說出來。”
嬴政余光看了一眼許青后,沉聲說道。
“剛才這位醫(yī)者在大帳外的話末將也聽到了,由于使臣被殺之事,秦韓關(guān)系緊張,末將帶領(lǐng)十萬大軍隨時準(zhǔn)備攻打韓國,日夜思慮行軍之事,所以有些肺熱鼻塞。”
“這位醫(yī)者雖然年輕,其單從聲音便判斷出末將鼻塞緣由,可見醫(yī)術(shù)了得。”
“而最近天氣轉(zhuǎn)變,軍隊之中多有人患上風(fēng)寒。末將懇請大王允許,能夠讓其前往軍醫(yī)處,為最近感染風(fēng)寒的眾多將士診治。”
“來挽救我秦軍將士,以免耽誤了攻打韓國。”
王齮的話可謂是面面俱到,讓人難以挑出毛病來,尤其是治療風(fēng)寒更是許青的拿手好戲。
嬴政聞言眼神再度變得銳利了幾分,看著低頭的王齮,心中開始懷疑對方將他們分散開來的目的是什么。
“大王,既然軍中將士多得風(fēng)寒,臣理應(yīng)去看一看。”許青站出來說道。
嬴政看著對自己微微點頭的許青,心中也不再有疑惑,點頭說道
“大秦將士為秦國奮勇殺敵,寡人理當(dāng)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