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章臺宮。
許青跟著內(nèi)侍來到了嬴政批閱奏章的宮殿中,進入殿內(nèi)后,嬴政和蓋聶便看向了許青。
“拜見王上。”許青對著嬴政拱手說道。
“先生無需多禮。”
嬴政對著侍奉的內(nèi)侍揮了揮手,四個內(nèi)侍便躬身朝著外面走去,殿門也隨之被關(guān)上。
許青見殿內(nèi)只剩下他們?nèi)耍阒肋@是有重要的事情發(fā)生,于是直起身子詢問道
“大王,可是發(fā)生了什么要事?”
嬴政微微點頭,拿起桌子上的一封奏疏開口說道
“先生請坐,我們坐下慢慢說。”
許青點了點頭便走到坐席上坐下,蓋聶也將一封奏疏遞交給了許青。
“仲父長子今日入宮了,這是他遞交的一封請求疏,說是仲父之病久病不愈,想要請先生去診治,所以寡人召您來看看您的想法。”
嬴政看著許青說道,臉色有些凝重,目光之中帶著些許憂慮。
“相國讓我去診病?”
許青看著手中的奏疏眉心微蹙,有些疑惑的問道。
呂不韋這時候邀請他去看病很值得深思,他靠著三卷醫(yī)書幫嬴政得到了軍方的鼎力支持,而他也坐穩(wěn)了大良造的位置。
秦國朝堂定然也會因此掀起一場波瀾,而群臣也正是觀望局勢的時候。
一直稱病閉門謝客的呂不韋這時候請他上門看病,定然會引起更多的流言風(fēng)語,本就暗流涌動的朝堂恐怕會掀起驚濤駭浪。
“沒錯,寡人也詢問過呂蜴,說讓其他人暫且去看看可否,但都被拒絕了,說仲父的情況已經(jīng)不容樂觀,必須讓先生去才可以。”
“這時候仲父讓您去文信侯府,寡人不放心啊。”
嬴政微微搖頭,有些擔(dān)憂的說道。
他不擔(dān)心呂不韋會對許青出手,畢竟許青為秦國立下巨大功勞,又得到軍方支持,一旦許青出現(xiàn)差池,呂不韋哪怕是相國也會成為罪人。
如此不理智的舉動,他相信呂不韋不會做的。
而且呂不韋心中也有著秦國,但他真正擔(dān)心是許青去了文信侯后,給朝堂帶來的影響。
現(xiàn)在最需要穩(wěn)定的不是呂不韋,而是他。
他剛剛得到軍方支持,正在收攏軍心,所以并不希望朝堂會出現(xiàn)新的動亂,從而影響他拿回屬于自己的權(quán)力。
若是不讓許青去的話,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定然都會借題發(fā)揮。
無論怎么講,呂不韋對秦國都是有著巨大功勞的,老功臣重病,他卻不讓人去治病,定然有人會說他薄情寡恩,也不利于他逐步收攏人心。
被架在兩難境地中,嬴政不得不找許青來,看看對方是什么態(tài)度。
“大王,呂相國是秦國的功臣,他病重請求臣去診治,無論如何都要應(yīng)下,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借題發(fā)揮。”
許青自然明白嬴政在擔(dān)心什么,但呂不韋既然派自己的兒子來上奏疏,這件事自然是避無可避的。
而且他也有著自己必須要去見呂不韋的理由。
在新鄭發(fā)生的種種,以及對方絞盡腦汁讓他入秦的態(tài)度,他都必須去見一見這位文信侯。
一來能夠為先前的事情做個了結(jié),二來也能讓呂不韋為他解答心中的疑惑。
“先生,仲父雖不會影響陷害您,但此舉帶來的影響恐怕會波及很多啊。您此時風(fēng)頭正盛,寡人擔(dān)心那些人會趁機對你動手。”嬴政有些猶豫的說道。
許青對他,對秦國都是極為重要的,不是任何人都跟呂不韋那樣看重大局的。
萬一有些人為了一己私利,膽大妄為對許青出手或者中傷,那么如今大好的局面將為之葬送。
“大王,您的擔(dān)憂我明白,身為局中之人,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與其步步退讓,倒不如主動進攻,更何況如今您也有著足夠的底氣。”許青看著嬴政,沉聲說道
“火中取栗雖然危險,但也不是不可取,只是看取栗的人是否能夠?qū)彆r度勢,化被動為主動,化危險為機遇。”
這幾日嬴政態(tài)度雖然變得強硬了,但多年被壓制之下,心中還是難免過于謹(jǐn)慎。
軍方雖然表明了態(tài)度,但嬴政還沒有正式收攏軍心,所以心中更期待求穩(wěn),不愿意在完全折服軍方之前節(jié)外生枝,但有些事情不是想要避免就能夠避開的。
“大王,大良造說的沒錯,您也該是時候踏出第一步了,現(xiàn)在各方態(tài)度曖昧不清,最先表明態(tài)度者,越能獲得更多的支持。”蓋聶也開口說道。
嬴政看著目光堅定的許青和蓋聶,心中的猶豫也消散了,他的確是想要求穩(wěn),因為他繼位九年來第一次有了如此大好局面,所以格外的珍惜。
但正如許青說的,審時度勢,化被動為主動,哪怕掀起的風(fēng)波影響甚大,但他們最起碼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如果他不踏出這一步,朝堂上的人又怎么能夠看清楚他的態(tài)度和決心。
“先生,老師,寡人受教了。既如此,那么寡人便即刻下詔,讓先生去為仲父看病。”
嬴政話音落下后,目光微微閃爍,看向許青說道
“先生,其實寡人還有一件事,希望您能夠幫忙。”
看著語氣有些沉重的嬴政,許青拱手說道
“大王請說,臣定然全力以赴。”
“寡人希望您能夠暗中探求一下當(dāng)初新鄭和武遂刺殺之事,仲父究竟知情否?”
嬴政神色凝重,心中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沉聲說道。
許青和蓋聶聞言一愣,二人明白哪怕嬴政雖然不愿意相信呂不韋會刺殺他,但新鄭羅網(wǎng)刺殺和武遂王齮謀反,終究還是讓他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了。
許青目光復(fù)雜的嬴政,心中微微感慨后,便說道
“諾,臣會盡力的。”
呂不韋和嬴政之間的關(guān)系著實復(fù)雜,不僅是強勢權(quán)臣和弱冠君主的矛盾,更有著情同父子的情誼在其中摻雜著
“那就有勞先生了。”
嬴政將寫好的命令交給許青后,許青便帶著去給呂不韋看病的詔書離開了章臺宮,等著明日去給呂不韋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