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清水大隊好多人都睡不著。
村民們大多是氣得睡不著,尤其那些一年到頭拼死拼活還吃不飽的人家——自己飯都吃不飽,林家人居然貪了那么多錢,想想就憋屈,不少人躺在床上還在罵林家人。
有些人氣不過,半夜里實在忍不了,干脆叫上幾個人,連臉都沒遮,直接沖去了林向松和林算術兩家。
兩家大人基本都被抓走了,只剩幾個老弱婦孺在家。
這些人可一點都不怕,值錢的東西直接拿走,不值錢的當場砸個稀巴爛。
村民們抄霍家可比當初霍母抄霍家時慘多了。
而這些,高明珠和霍淮川是聽不到了。
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小兩口這天晚上也沒早睡。
他倆鬧騰了大半夜。
經過白天情緒的劇烈起伏,兩個人都渴望從對方身上獲得更多安全感,好讓自己心安。
霍淮川腿動不了?那就高明珠來!
可她耐力不太行,尤其她是個“保守派”——這個保守倒不是指觀念,而是她總把自己的感受控制得很克制,一到某個點就立馬停下來。
……霍淮川很難受。
高明珠卻沒心沒肺的開始擺爛:“不行了,太累了……你怎么還沒好?”
她都兩次了,他……
霍淮川以前在這事上就像頭狼,一碰上高明珠就控制不住,每次都又兇又急,哪試過這么溫吞的時候?憋得眼睛都紅了,啞著聲哄她:“明珠,媳婦兒……”
“不!”
“難受……”
“我累!”
霍淮川:“……”
這一夜,對他們來說,混亂又黏糊。
相比村民們的憤怒、小兩口的纏綿,知青院那邊的人心情就更復雜了。
今天的反轉實在太出乎他們意料,好幾個人都睡不著,對高明珠的看法也更復雜了。
大通鋪里夜話不斷,具體說了什么,高明珠就不知道了。
她第二天妥妥地起晚了。
醒來時霍淮川早已起床,正坐在床邊含笑看著她,見她睜眼就溫聲說:“醒了?快起來吧,娘早飯都做好了,正打算叫你呢。”
高明珠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的事,剛睡醒那點迷糊瞬間沒了,臉上一下子燒起來,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霍淮川看來,這一瞪更像撒嬌。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高明珠更氣了,直接推了他一把:“壞蛋!”
嗯,更像撒嬌了。
霍淮川只覺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可他也委屈:“我昨晚就那一次!”
而且還是他逼著自己……
她都不止兩回……
高明珠臉紅了,她起身去刷牙洗漱,霍淮川也不急著出去,甚至還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都拿了出來——是高明珠昨晚就準備好的。
他一邊拿著衣服一邊說:“我不知道別人怎樣,我沒跟別的男同志聊過這個。”
外頭傳來霍母的喊聲:“淮川,明珠,出來吃早飯了!”
“好嘞,我刷完牙就來!”高明珠朝外應了一聲,一邊刷牙一邊瞪霍淮川,“不要光在這兒坐著了,趕緊出去幫娘干活!”
霍淮川沒再纏她,點點頭:“行,那我先出去,你弄好就快來。”
“嗯,”高明珠應道。
沒多會兒,高明珠收拾好出來,霍母和霍淮川已經幫她把粥盛好了,坐下就能吃。
她起床時不知道幾點,剛才洗漱時看了表才驚覺已經九點多了。
她忍不住看向霍母,驚訝地問:“娘,您今天沒去上工?”
以霍母平時上工的積極勁兒,沒去干活實在讓她意外。
霍母把剛剝好的雞蛋遞給她,笑著說:“沒事,我領了任務提前回來做飯了,不著急。今天好多人都沒去上工。”
高明珠一聽,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昨天剛出了林家貪錢的事,那些拼死拼活卻吃不飽的村民,心里正憋著氣呢,哪還有心思上工?
“唉,老這樣可不行,”霍母喝著粥嘆了口氣,“馬上農忙了,正是要人干活的時候,哪能都偷懶?你舅舅那邊估計要頭疼了。”
確實,村民不上工,最頭疼的就是杜山這個生產大隊長了。
高明珠現在也是大隊干部,按理也該發愁,但她剛上任,對大隊事務還不熟,所以并沒太深感觸。
她加快吃飯速度,想著趕緊去大隊部看看。
這時霍淮川開口了:“等會兒我跟你一塊去大隊部上班。”
高明珠和霍母同時看向他。
只見霍淮川神色自然,就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去大隊部干啥?你在家該好好在家看書就好了,”高明珠說。
“我以后也是大隊干部了,”霍淮川慢條斯理地說。
高明珠筷子都停了,吃驚地望著他:“你說啥?你也是大隊干部?你去干啥崗位?”
林向松經過昨天的事,村長肯定當不成了,位置空了出來。還有林天雄那個保管員的職位,也空出來了。
霍淮川是要當村長,還是保管員?
霍母眼神了然,但她沒插話,等著小兩口自己說。
霍淮川看著高明珠,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都不是這兩個崗位。”
“那是啥?”高明珠連忙問。
“紀檢委。”
“紀檢委?”
“沒錯,”霍淮川點頭,提醒她們,“還記得昨天譚書記走前遞給我那封信嗎?”
高明珠和霍母這才想起來——昨天譚書記確實給了霍淮川一樣東西,但當時大家心思都在林家和高明珠身上,沒顧上細問。
霍淮川從兜里掏出那個信封,說道:“我向譚書記自薦做大隊紀檢委,他幫我報上去,上頭已經同意了。”
高明珠接過信一看,還真是!她驚訝地看著霍淮川:“你啥時候跟譚書記說的?”
霍淮川說:“給他寫信的時候,就跟他提了。”
高明珠:“……”
霍母這才笑呵呵地說:“這事我們早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