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安本來想等著他,可是躺下把被子一摟,太舒服了,眼皮就有點不受控制,一點點下沉。
嘩嘩水聲,也成了白噪音,差點就睡過去了。
迷迷糊糊地,感覺燈關了,旁邊還多了個人,他身上的味道是玫瑰香味兒,很香。
翻了個身,滾進他懷里。
還沒躺穩,被他壓在下面親。
過電似的,麻了一下,唐安安本能地,抬起一條細白的腿,勾住他的腰……
“寶寶,別急?!?/p>
他從枕頭下面,摸出安全裝備……
……
睡覺的時候,有點晚了,不過沒事,第二天星期六,不用上學,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
一覺,睡到下午才醒。
醒過來,別墅里安靜得很,聽不見人說話,應該都上班去了。
唐安安洗漱過,穿好衣服,打開門出去。
客廳,廚房,果然都沒人,書房里,傳出說話聲。
“組長,這些理論知識我都會,就是過不了心理那關?!?/p>
“我上學的時候,覺得自己膽子特別大,連尸體都敢解剖。工作了才知道,什么樣的尸體都有。”
說話的這個,聲音很熟,應該是進法醫組不久的,那位小法醫。
這會兒,小法醫坐著翻書。
沒案子的時候,法醫組正常周休兩天,不過有案子的時候,還是要隨時出現場。
方惠媽媽拿著棉布,擦拭書上的灰,“剛入行都這樣,習慣了就好了。”
“隊里有人值班,你就在這兒看書,有什么不懂的,咱們倆一起研究?!?/p>
“媽媽?!碧瓢舶沧哌M來。
方惠放下抹布,“起來啦,這是法醫組小韓,見過吧。”
唐安安和小韓法醫見過兩次面,不熟,但認識。
倆人互相打過招呼。
方惠說:“鍋里有飯,趕緊去吃點兒。”
“嗯?!碧瓢蚕热コ燥埩?。
飯在廚房里,有菜,有湯,還有米飯,還不涼,不用熱。
吃完,把碗筷收拾干凈,她又回到了書房。
小韓法醫二十三四歲,男的,長得清秀干凈,一看就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不怎么愛說話,低頭就是看書。
偶爾有不會的,找他們組長問,跟上學似的。
方惠媽媽給他解答了問題,也拿了本書研究。
沒人說話的時候,書房只聽見唰,唰,唰,翻書的聲響,安得像課堂。
唐安安坐方惠媽媽身邊,拿起昨天晚上的那本書,慢慢研究。
因為這書上的血管分布圖,實在太細致了,那得重點研究,尤其毛細血管部分,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毛細血管對面部五官影響不大,畫像的時候,一般可以忽略,不過如果能添加上,人物會更鮮活。
她想試著畫一畫。
拉開抽屜,拿出紙,和素面筆,把圖從頭到尾看過,還記了點筆記。
然后開畫。
先畫出頭骨和肌肉,再把毛細血管一點點添加,慢慢地,頭骨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血管線條。
像被剝了皮的臉,有點恐怖。
仔細看,和圖上的血管走向,甚至條數,都一點不差。
那叫一個細。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韓已經站起來,站到她身后,瞧著那幅畫,似乎想說些什么,又怕打擾她,沒敢開口。
唐安安感覺到了,抬頭看他,“怎么了?”
小韓感嘆,“這也太厲害了,你怎么記住的?”
“多看兩遍就會了。”唐安安一邊畫一邊說:“你也能學會。”
“還是算了吧,我三年都入不了門?!毙№n笑了笑,坐下,看自己的書。
方惠給他們倆倒水,“寶寶,你爸爸給你留了大廳,等你生日的時候,咱們開舞會。多請幾個朋友。”
唐安安的生日在年底,還有兩個月,時間還長,不過那時候各種聚會扎堆,想在飯店開生日宴,肯定要提前訂的。
方惠媽媽的意思就是,飯店最大的廳,給寶寶留下了,不往外定。
往年唐安安過生日,一般都是在家里,買個蛋糕,請上王然,和爸爸媽媽們吃個飯。
唯一一次去飯店,就是十八歲生日那次了。
她想起昨天晚上,程鋒和程爸爸商量的那件事,明白過來,這應該是她們家隊長的主意。
她朋友其實也不多,王然,冰凝他們肯定要請的,剩下的,再琢磨琢磨。
告訴方惠媽媽,知道了。
正聊著,手機響,方惠的手機放在桌上,嗡嗡地振動。
她拿起來,接通,“喂……”
里面說:“組長,飯店一條街那邊,發現尸體。”
“我們先去了,你和小韓后邊來就行了……”
……
傍晚。
飯店一條街。
快到飯點兒了,這邊人多得很,不知道誰傳話,說出人命了,公安局的來了,烏泱烏泱地,往案發地點圍。
個個舉著手機,都想搶一把頭條。
案發地已經拉起警戒線,幾位警員在外頭站崗,不讓大家往前擠。
前邊什么情況不清楚,但是腐爛的味道隔這么遠都傳過來了,熏得人想吐。
“怎么發現尸體的?”小李拿著本子和筆,向辦案人問話。
報案人是清理下水道的清理工,穿著身連體工作服,戴著勞保手套。
衣服,手套上全是臟污。
“同志……”他臉色蠟黃蠟黃,嘴唇發白,一說話,彎腰轉身,扶住墻就吐。
吐出來的全是膽汁。
喘了幾口粗氣,才說:
“有人往公司打電話,說這邊下水道老是堵,還泛味兒,味道特別大?!?/p>
“我下到井里一看,有些亂七八糟的垃圾,還有幾個、有幾個黑垃圾袋,清理出來就好了?!?/p>
“我一提那垃圾袋,里面……掉出一塊肉。”
“我以為豬肉呢,那垃圾袋一下子散了,掉出來的爛肉里,還……還有只人手……”
程鋒看了下周圍環境,戴上白手套,往下水井那邊走。
法醫組已經到了,有位法醫從下水井里鉆出來,手里提著個塑料袋。
身上手上,全臟了。
“劉叔,小心?!背啼h扶他一把。
劉法醫上來,彎腰把塑料袋放下,“找了半天,就找到這么幾塊,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
塑料袋旁邊,還有四個垃圾袋,袋口已經打開了,里面都是骨頭和肉。
一塊一塊地,切得很碎,還有些內臟什么的,亂七八糟。
上面粘著淤泥。
如果不是有一只人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肉。
“怎么了?”方惠來了,一邊走,一邊戴白手套。
后面跟著唐安安,還有法醫小韓。
”組長?!眲⒎ㄡt說:“這次情況不好辦。”
方惠蹲下,查看塑料袋里的肉塊。
小韓跟過去,看了眼,臉色就白了,忍了忍,沒走。
唐安安瞄了眼那邊,怕耽擱法醫組工作,就沒往近處走,乖乖等在旁邊。
小丫頭穿著淺藍色大衣,牛仔褲,黃夾克外套,梳著高高的馬尾,利落甜美。
實在不像干行的。
這次的情況,已經不是恐不恐怖,那么簡單了。
程鋒想讓她先回家,如果需要,再給她打電話,還沒開口呢,方惠招手,
“寶寶,過來看看,怕不怕?”
“哦。”唐安安走過去,看眼袋子里那堆,然后蹲下,一個袋子,一個袋子檢查,得像找什么零件兒。
半點不帶怕的。
方惠瞧著她,眉眼彎了彎,垂下眼睛,挑了一塊,比較干凈的肉塊,仔細觀察一會兒,站起來,對程鋒說:
“依照尸斑和腐爛程度判斷,死者死亡時間一個星期前,晚上十二點,到兩點?!?/p>
“目前無法判斷性別,以及這些尸塊,是不是屬于同一個人?!?/p>
“我們先把尸體帶回實驗室,再尸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