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應該是個男人,個子很高。
唐安安一幀一幀地暫停,終于找到一個比較清晰的畫面,這人往針管里吸完藥,抬頭彈了下針管。
這個抬頭的瞬間,正好透過鏡片,看得見眼睛。
可是動作太快,截取到的畫面像打上了一層霧,很糊。
她虛空伸出手去,遮擋住口罩部分,重點觀察眼睛。
如果能畫出眼睛,說不定就能找到對應的人。
她支起畫架,先根據畫面比例,大致勾勒出頭骨,再根據目測體重,添加脂肪肌肉。
臉型方面因為戴了口罩,暫時不思考。
重點計算眼睛和頭骨比例,還有距離鼻梁骨的位置。
五官中只有眼睛作為參考,那么眼睛形狀,大小的計算必須精確到極致。
條線一點點增加,一晃,過了三個小時,已經深夜了。
“前輩。”江源回來了,帶回來一個男人,戴著眼鏡,三十來歲左右。
江源說:“他就是汪晨的私人醫生。”
廖大夫還算冷靜,推了推眼鏡坐下,“我沒殺人,那天我診所出了點事,留下處理,給汪晨的助理去過信息,說晚點到,沒想到……“
“出了什么事?“老王問。
“一位大媽說,吃了我開的藥上吐下瀉,讓我賠償,我實在走不開。”廖大夫說:“不信你們就查,我診所攝像頭很多。”
“好了,師父您看一下。”唐安安拿下畫,給老王。
畫上是個戴白口罩的人,為了突出眼睛,沒有畫鏡片。
老王把畫給小張,讓他匹配一下數據庫里的相似人員。
小張噼里啪啦一頓敲。
老王又把畫給趙楠看,“認識嗎?“
趙楠看了半天,不敢肯定,“他很像我公司里一個藝人……”
“師父,對比出了十組相似人物,”小張接著敲鍵盤。
屏幕上有幾組身份證照片,其中三個女人,可以刪除,兩個目前不在國內,可以刪除。
剩下五個里面,只有一個,和汪晨有糾葛。
“那個藝人叫什么?”老王抱著杯子問。
趙楠說:“斯景。”
同樣的,屏幕上留下這組資料,也叫斯景。
”斯景,二十七歲,進入娛樂圈三年,一直不溫不火。”小張把查到的資料打印出來,遞給老王,上面有張身份證照片,遮嘴巴鼻子看,和素描畫一模一樣。
但是對此攝像頭畫面,實在看不出來哪一樣。
江源對比半天,有點不信,“不是……這太神了。”
小張已經見怪不怪了,“根據他的手機定位,他現在在中心廣場。我去帶人。”
“等一下,帶上江源,注意安全。”老王囑咐。
為了方便抓捕,帶上趙楠和廖大夫一起去了。
安靜下來,天已經很晚了,唐安安看了眼表,凌晨三點。
天黑之前,已經往家里打過電話,因為程鋒不在,爸爸媽媽擔心得很,讓她一定要小心,案子辦完,早點回家。
現在基本有了眉目,她打了個哈欠,慢慢收拾畫架,準備回家。
頭發偶爾掉下來一綹,抬手捋到耳后,
“師父,要是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老王看眼表,“這么晚了,一個人回家不安全,我派個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唐安安說:“我打車。”
“別。”老王攔住,“太危險,你有個三長兩短,程鋒那小子能殺人。”
唐安安笑了,“他敢?”
“沒那小子不敢干的事。”老王喝口水,說:“幸好那小子披了身公家皮,要不然,難管得很吶。知道他怎么來的刑警隊嗎?”
這個,唐安安真沒聽說過,八卦的心蠢蠢欲動,放下畫架,倒了杯水,坐下問,“怎么來的?”
“這個,說來話長。”老王拉出了講故事的架勢,“那小子加入刑警前,發生了一起大案,一個搶劫團伙,把銀行給搶了,還挾持了普通百姓當人質……”
刑警隊為了保護人質,不能跟他們硬拼,想方設法保住了人質,可惜大部分團伙都跑了,只逮住了一個小嘍啰。
那個團伙有十來個人,作案的時候都戴著防毒面具,根本沒法查他們的身份。
那個小嘍啰說,出賣大哥是不可能的。
他們家大哥搶了錢,是真發。
刑警隊這邊什么手段都用了,就是不交待。
實在沒辦法,就想用點黑招,放個臥底,去接近小嘍啰。
刑警隊隊員都和小嘍啰見過面,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從警校挑新人。
老王親自去挑的,一眼就看中程鋒了,為什么呢,因為程鋒身手厲害,能保護自己。而且他是警校精英班的班長,肯定有兩把刷子。
程鋒也同意了,和局里定下計劃,先找個由頭進監獄,和小嘍啰套近乎,再想辦法逃出去。
計劃很順利,小嘍啰和程鋒因為食物中毒,被送到醫院搶救,看管他們的人一個疏忽大意,讓他們跑了。
程鋒為了取得小嘍啰的信任,還和隊員搏斗過,胳膊差點斷了。
小嘍啰帶他進了盜竊團伙的老窩。
盜竊團伙都不是吃素的,尤其里邊的老大,心狠手辣,一句話說不對,舉槍就要人命。
要取得大哥信任,必須做出點成績來,程鋒一進去,就策劃搶了個黃金首飾店,計劃很完美,完美得刑警隊根本來不及抓人。
很快,程鋒和里面的人混得很熟了,一起吃一起住,稱兄道弟。
下次再行動的時候,選了程鋒當指揮。
程鋒帶他們又干了一票,這回搶的是外地銀行,好幾千萬的現金,武警部隊都出動了,愣是沒逮住他們。
團伙老大佩服得很,差點和他拜把子。
程鋒發回來消息,問收不收網,不收網就帶兄弟們干下一票了。
本來的計劃是,把團伙里的人身份都弄清楚,找到十足的證據,再收網,好一網打盡。
局長一看,我靠!說這不行啊,自己的兵馬上當老大了,提早收網吧,萬一劃拉不回來,就是個大禍害。
聽到這兒,唐安安笑得不行,“真的假的?師父您講的是電影吧。”
老王也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說:“現實比電影精彩得多,也危險得多。”
這話聽到耳朵里,又有點擔心程鋒,唐安安拿出手機,滑到了程鋒的號碼上。
本來想撥電話,又怕影響他,給他發了條信息:
【老公,我想你了】
發完沒幾秒,手機忽然響了,一看號碼是程鋒打過來的,心里一喜,急忙接通,
“喂……”
“這么晚了還不睡覺,干嘛呢。”程鋒聲調沉沉的,微微帶著點啞,很好聽,傳進耳朵,帶起陣陣酥麻。
唐安安說:“在刑警隊。”
“有案子了?”程鋒問。
“嗯。”唐安安大概把案子情況講了一遍,問他,“你那邊沒事吧?”
“還好。“程鋒一邊打電話,一邊往檢票廳走。
他穿著件黑t恤,露著健壯有力的手臂,一只胳膊上綁著厚厚的白紗布。
檢票廳里,回蕩著日語,“空港へようこそ……”
前面的隊員們,押著四個盜竊犯。
盜竊犯個個人高馬大的,其中大光頭左右看了看,抬腳就跑。
程鋒摁了下手里的小遙控器。
光頭慘叫一聲,摔倒在地,褲腿卷起來一些,露出腳脖子上的電子腳鐐。
只要一跑,腳銬就會釋放出電流,電流直擊肌肉,痛苦萬分,也就幾秒鐘,光頭已經渾身抽搐,嘴里吐出白沫。
程鋒捂住手機聽筒,吩咐小李,“再跑,原地槍決。”
“是,頭兒。”小李去帶那個光頭。
剩下幾個搶劫犯,嚇得發抖。
程鋒松開手機聽筒,對電話里說:“有空趕緊睡覺,別忘了吃飯。”
“知道了。”唐安安喝了兩口水,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想我了?”
“想,特別想。”
“沒有突發情況,明天晚上到家。
唐安安驚喜,“真的?”
他說:“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