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爸爸和程爸爸在廚房忙活。
程爸爸以前是大廚,后來開了家酒店,不需要自己上手了,只在家里做做飯,手藝可沒落下。
有他在,一向做主廚的唐爸爸,就成切菜的學(xué)徒了。
紅燒茄子出鍋裝盤,色香味俱全。
唐安安伸手去端。
程爸爸囑咐,“小心燙?!?/p>
“知道了,爸爸?!碧瓢舶捕似鸩?,往客廳走。
小時候唐安安經(jīng)常住程家,就認了干爸干媽,也不知什么時候,就把“干”字去了,直接喊爸爸媽媽了。
程爸爸一直想生個女兒,沒能如愿,聽見這么甜甜糯糯地一喊,直樂,顛著勺問,“老唐,他們真結(jié)婚了?”
唐爸爸嘆氣,早知道沒得癌癥,他可舍不得讓女兒這么早結(jié)婚,
“以后我女兒就有一半,是你們家人了?!?/p>
“小氣?!背贪职终f:“兒子全給你,我一點不留?!?/p>
兩位爸爸在廚房里聊,兩位媽媽在客廳研究結(jié)婚證。
唐安安把紅燒茄子放下,捏了一塊,放嘴里,燙得直哈氣,
方惠拍她屁股一下,“洗手了嗎,就吃?!?/p>
“洗過了?!碧瓢舶采斐霭啄坌∽ψ樱o她檢查。
方惠笑,“你們倆商量一下,什么時候辦婚禮,我和你媽媽好提前準備?!?/p>
唐安安正想說話,門鈴響了,她以為是程鋒,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小跑過去,打開門。
外面是吳主任。
吳主任進屋,菜也炒好了,程爸爸把最后一個菜端出來,解圍裙,
“老吳,嘗嘗我的手藝,咱們趕緊吃,吃完,殺兩盤?!?/p>
唐爸爸拿出瓶好酒,“寶寶,給程鋒打電話?!?/p>
“咱們先吃?!狈交菡f:“那小子忙起來,顧不上接電話?!?/p>
這倒是真的。
唐安安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上面有條信息,【你們先吃,給我留點就行?!?/p>
她就沒打。
跑廚房找了兩個盤子,挑程鋒愛吃的菜,扒拉出一些,才坐下吃飯。
吃完飯,爸爸們下棋去了,兩位媽聊得熱火朝天,婚紗,酒店,請多少客人,甚至連孫子名字都取好了。
或許從小就認定嫁給程鋒,結(jié)婚是自然而然的事,唐安安沒有特別的感覺。
插不上話,就坐一邊嗑瓜子。
到十一點多,程家父母和吳主任起身告辭,唐安安和爸媽把他們送到門外。
爸爸媽媽都去睡了,唐安安打個哈欠,琢磨著程鋒應(yīng)該不會來了,就去洗澡了。
穿著睡衣,擦著頭出來,差點和人撞個滿懷,抬頭一看,是程鋒。
他怎么進來的?
忘了,他小時候就有自己家鑰匙了。
程鋒脫下外套,去洗手間洗臉,“還有飯嗎?”
“有?!碧瓢舶舶杨^發(fā)包起來,去廚房,把飯菜放進微波爐。
程鋒出來,飯也熱好了,唐安安遞了雙筷子給他,他接了,坐下吃飯。
手指修長,襯得筷子都比以前好看了。
就是半濕的劉海搭在額角,一低頭有點礙事。
唐安安回房間拿了根皮筋,站到他身后,捋了他劉海在頭頂綁了個小揪揪。
小時候,經(jīng)常這么玩兒,現(xiàn)在綁完,瞧了一眼,還挺……可愛的。
程鋒頂著小揪揪,一本正經(jīng)地說:“坐下,我說件事。”
唐安安坐下。
“明天放學(xué)去趟警局?!背啼h說:“局長找。”
局長?找她干嘛?上次幫忙抓到盜竊犯,唐安安得了一筆獎金,不過是方惠媽媽幫她拿回來的,沒見局長。
想到這兒,明白過來,“案子破了?兇手和那個女主播有關(guān)系嗎?”
程鋒說:“是他弟弟,劉剛。”
原來,劉瑩是劉家抱養(yǎng)來的,開始過得還不錯,可是三歲那年有了弟弟劉剛。
劉剛有先天性心臟病,身體很差,從小到大,花了不少錢,父母掙的錢,幾乎全部給親生兒子花了。
劉剛要星星不給月亮,而劉瑩,想要個新書包都沒有。
劉剛說,他不止一次,看見姐姐站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偷偷流淚。
那時他就發(fā)誓,不許別人再欺負姐姐。
劉瑩十八歲那年,考上了大學(xué),父母不讓她上,說供兩個孩子上學(xué)供不起。
那時候的劉剛正上高中,成績是一等一的,父母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哪知道第二天,他就以身體不好為理由,退了學(xué)。
爸爸還是不許劉瑩上大學(xué),說一個女孩子早晚嫁人,上大學(xué)有什么用。
劉剛第一次和父親動了手,還威脅父母,不讓姐姐上大學(xué),他就離家出走。
劉瑩順利上了大學(xué)。
大學(xué)畢業(yè),劉瑩放棄了考研的機會,找了個班上,掙的錢,大部分都給劉剛看病了。
除此之外,日子還算平穩(wěn)。
后來,劉瑩認識了趙建新。
“我問過姐姐,喜歡他嗎?她說有什么喜不喜歡的,好好過日子就行。”審訊室里,劉剛笑了一聲,像在嘲笑什么,
“她真的喜歡,要不然也不會跟那個混蛋結(jié)婚?!?/p>
甚至連彩禮都沒要一分錢,為了彩禮,她第一次和父母對抗。
可惜結(jié)了婚,劉瑩才發(fā)現(xiàn)趙建新并不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他好高騖遠,總想一步登天,掙了錢就去炒股,全都賠了。
趙建新把這些都怪罪在劉瑩身上,說她不旺夫,說她娘家就是填不滿的無底洞。
事實上,從劉瑩結(jié)婚,劉剛就不允許父母再找姐姐要一分錢。
那時他各項身體指標(biāo),已經(jīng)到了手術(shù)標(biāo)準。手術(shù)需要三十萬,劉剛不想做。
可是機會來之不易,父母就去找劉瑩。
劉瑩當(dāng)時在做主播,開始只是教些金融知識,順便賣點書,手里也實在沒錢。
手術(shù)機會不等人,還好,有了風(fēng)聲,說他們的房子要拆遷,劉瑩就挪用了三十萬公款,琢磨著拆遷款下來,就補上窟窿。
為了來錢快,劉瑩上播時就開始擦邊,衣服越穿越少。
劉剛是她的粉絲之一。
勸過,沒用。
劉剛一直不知道,他父母已經(jīng)和醫(yī)院定好了手術(shù)時間,到術(shù)前檢查那天,問父母哪來的錢,父母說,錢是他們借來的。
劉剛不信,就逼問從哪兒借的,父母都是撒不了謊的人,很快把實話說了。
那天晚上,劉剛拿著錢去劉瑩家,想還給劉瑩。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以為都不在,拿出手機要打電話,里面?zhèn)鞒鲆魂嚧蛟衣暎€有劉瑩在哭,
“趙建新,你真要看著我去坐牢,我還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p>
“整容?整哪兒了,我怎么沒看出來,這兒,還是這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是為了你那個弟弟。你在鏡頭前扭來扭去的時候,他是不是也看著手機在沖……”
“你無恥!他是我弟弟!”
“弟弟?他看你的眼神像看姐姐嗎?!劉瑩,我是你丈夫,你為什么不能為我多想想……”
“放開我……”
劉瑩一陣哭喊。
以前劉瑩出門,特別愛忘拿鑰匙,不止一回進不了門,就配了一把放在劉剛那邊,預(yù)防萬一。
劉剛拿出鑰匙,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