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南瑾正打算動身前往朝陽宮求見沈晏辭時,他卻像是與她心意相通一般,先一步踏入了承乾宮。
因著川渝地動后的賑災與重建國事繁巨,沈晏辭已足有兩個月未曾踏足過后宮。
這兩個月里,南瑾也從未像其他后妃那般,去御前送過湯水點心,表露關懷。
她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照顧知笙身上,也是無心去管別的瑣事。
以至于今日猝然相見,南瑾才驚覺他竟也消瘦憔悴了一圈。
這一日,
沈晏辭并未問南瑾為何對他沒有絲毫關心,兩人之間像是有一種無需言明的默契。
他們只是很自然地牽著手,一同在暖榻旁落座,目光投向窗外紛揚飄落的雪花。
就仿佛彼此日日都會見著面一樣,表現得那樣稀松平常。
南瑾與他提及了南宮煜一事,沈晏辭聽罷應下了道:
“朕原本便是要如此安排。只是前朝瑣事千頭萬緒,一時牽絆,到底忽略了后宮事。”
他握緊南瑾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你有心了。”
知笙不愿見他,他便也識趣地不再去擾她清凈。
南瑾只作不知他們之間的僵局,在用膳間隙,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皇后娘娘病著,皇上也不去看看嗎?”
而沈晏辭不過執筷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神色淡漠地夾起一箸菜,聲音聽不出情緒來,
“病了就該好生靜養。朕去看她,她還得為了迎駕費心梳妝,強撐著精神應付,反倒于養病不利。”
他抬眼看向南瑾,仍舊是淡漠的,“你心思細膩,有你照顧在皇后身邊,朕很放心。”
如此,南瑾便也不再勸什么。
或許男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更何況他是帝王,帝王的選擇永遠不止一個。
他或許曾因愧疚想要彌補知笙,可當知笙的倔強與疏離持續得太久,他那點耐心耗盡了,也就不愿再花費心思去哄慰勸說什么。
知笙與他青梅竹馬,十數載累積的愛意,竟不過短短一年的變故,便消磨殆盡。
那么南瑾呢?
她又能憑借著他這份所謂的‘愛意’,在這深宮中走多遠?
她不愿想,也懶得想。
然而南瑾并不知道的是,在這過去的兩個月里,沈晏辭其實日日都能見到知笙。
這些時日為了能讓知笙休息好,許平安在她平日飲用的湯藥里添進去了少量的安神散。
長期服用安神散固然會傷身,但比起知笙夜夜輾轉難眠、心神耗竭帶來的巨大損傷,這點代價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白日里,南瑾寸步不離地陪伴在知笙身邊。
每待入夜,知笙在藥力作用下沉沉睡去,南瑾才肯放心離去。
而沈晏辭便是在每日南瑾離去后的夜深時分,悄然而入鳳鸞宮。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屏退左右,獨自坐在知笙的床邊,就這么一言不發,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默默地注視著她。
有時連云熙都看得于心不忍,忍不住低聲勸道:
“皇上,您日日都來這熬著,卻不讓皇后娘娘知曉,這又是何苦?娘娘用藥久了,身子已見好轉許多,或許......”
沈晏辭搖頭打斷云熙的話。
他伸出手,無聲撫過知笙瘦削的臉頰,將她的憔悴深深刻入心底,只是紅了眼道:
“或許朕,才是知笙心中郁結所在罷。”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到了十二月里,知笙的病情更見好轉。
她雖仍不肯恢復六宮請安的舊例,但平日里像是榮嬪、嘉嬪這些關系親近的妃嬪來看望,她也不再總是拒之門外。
有時興致來了,還能和她們玩上個把時辰的抓子兒、葉子牌。
到了月中,她閉癸的癥狀也得以緩解,前幾日終于見了紅,氣色更是一日好過一日。
那些因抑郁外放而生的駭人癥狀,也再未發作過。
這一日,永馨染了風寒生了高熱,小臉燒得通紅啼哭不止。
瞧著外頭又是大雪紛飛,南瑾實在抽不開身,只得吩咐采頡去鳳鸞宮傳話,告訴知笙等安頓好了永馨再去陪她。
知笙得知后也是憂心不已,忙對采頡道:“我如今一切都好,你回去告訴瑾兒,讓她安心照顧好永馨。這么大的雪,千萬別來回折騰了。待明日雪停了,我帶宸軒去她宮里坐坐便是。”
便是在這一日,因著腿腳不便,整個冬日都鮮少出門的順妃,卻冒著漫天風雪,踏入了鳳鸞宮。
云熙見她來頗感意外,忙迎上前,“這么大的風雪您怎么來了?快先去暖閣避避寒氣,奴婢這就去通稟皇后娘娘。”
順妃臉上帶著慣常的溫和笑意,頷首道:“有勞你了。”
只待云熙才離去,她臉上的笑意卻瞬間斂去。
寶玲見她如此,憂心忡忡地低嘆一聲,“娘娘......”
她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掙扎,“您可想清楚了?您一旦和皇后娘娘說了那些,只怕......”
順妃的目光沉沉盯著知笙寢殿的方向,定聲道:
“我從未有過比這一刻,想得更清楚的時候。”
不多時,云熙便折返回來,迎著順妃往知笙的寢殿去了。
【寶子們容我在這本書里最后啰嗦一句哈:微博后臺問我劇情的人太多了,我都沒有回復。因為我總不能寫個文天天劇透吧?這樣也會影響你們的閱讀體驗。我只能說月底就結局了,這本反轉很多,還有很多伏筆會在最后全都抽出來。寶子們已經追了這么久,別著急,誰對誰錯誰好誰壞,還是等先看完結局再評論吧。?(′???`)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