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木匕首,雖然未開刃,但當板磚來揍人,也是不錯的工具。
杜燕皎便果斷地收下,再生硬地道:“謝謝你。不過我沒有東西送你。而且,他們還在等著,你若無其他事,我們就回去!”
說完,她沒再理他,轉身返回議事廳。
數息后,她沒聽到展景煜加快腳步跟上來,心里不由自嘲。
他有事情須找喬麗清弄清楚?
第一世里,他便是這么說,還說不會與喬麗清洞房,她才允他娶喬麗清當平妻入府。
他那日確實未在喬麗清的新房里留宿,后面也未在喬麗清那邊過夜。
但若非他給了喬麗清一個平妻的名分,這個毒婦怎么可能在她臨盆之時害她?
不想重活一世,明知喬麗清害了她的性命,他居然還是這句話!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就送把親手刻的木刀給她來安撫?
哪怕是隔了十幾年,但此刻,委屈、憤恨等情緒,依然在杜燕皎胸腔中不斷地翻滾著,咆嘟著,嘶吼著,讓她眼眶一澀,纖細的十指捏得緊緊的。
“我第一世的癡心,終究是錯付了!”
疾行了數十步后,杜燕皎深深地呼吸著,迅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而后,她昂首挺胸,往前鎮定地走去。
她不再是第一世那個無知膽怯的被抱錯少女了!
所有傷害她的人,她都會狠狠地反擊,不管對方有多大的后臺!
“展景煜,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喬麗清早點死,所以,你最好早點查清楚你的事,和她斷了來往!否則,不管她對你有什么用處,只要你執意護她,那你就是我的敵人!”
她也就不知道,展景煜在她身后數十步遠的地方,復雜地看著她,眸光里有一抹隱晦的溫柔和慚愧,很快又變得無奈和糾結,再又輕輕地嘆了起來,慢慢跟上。
……
半個時辰后,在議事花廳,杜燕皎于刑部某官員的記錄上,痛快地簽字畫押,再挑釁地看著呆若木雞的容晉禮:“容大人現在相信,喬麗清前日的行為確實有失體面了吧?”
一旁的展景興也忿忿不平地道:“是啊,當時我大哥才從湖中游上來,一身**的,任何一個有點羞恥心的名門貴女,都會立刻回避,而不是厚著臉皮上前搭腔。”
“燕皎姐姐當眾扇了喬二姑娘這一巴掌,就是喬二姑娘活該!”
“好了!”容晉禮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惱怒地驀一拂袖:“杜三姑娘,展三公子,本官承認,喬二姑娘此舉確實有欠妥當。不過,也希望杜三小姐日后不要動不動就扇人家巴掌。”
“容大人這話說的!”杜燕皎輕蔑地道:“若無人得罪小女子,小女子豈會無緣無故揍人?我勇毅伯府是勛貴,但小女子沒那么任性不講理。”
“誰說我家皎兒不講理?我看是容大人您不講理吧?”外出觀刑的杜經年這時,突然怒氣沖沖地大步沖進花廳,指著容晉禮就黑了臉大罵:“好你個容晉禮,欺我杜家只是伯爺,不敢上陳國公府找犯人,反倒來我杜家欺負我夫人和女兒?”
說到這里,杜經年挽起袖子,在容晉禮面前揮舞起拳頭:“信不信本伯爺這就去圣上面前告一狀?”
見容晉禮一怔之后迅速后退,兩位隨行的刑部官員慌忙上前攔住杜經年并道歉:“杜伯爺休怒,休怒,一切都是誤會……。”
“杜伯爺誤會了!”差點被杜經年指到了鼻子,容晉禮的嘴角微微一抽,漲紅了臉,心虛地再次退讓一步,而后作揖再辯解:“這是下官考慮不周,適才已向令愛道歉。”
“哦?”杜經年微怔,再收了手,回過頭來,關切地看向杜燕皎,當眾求證:“皎皎,他向你道歉了?”
杜燕皎心里暖暖的,朝這位氣勢洶洶的長輩燦然一笑:“父親,方才,大哥和景煜哥哥都幫著女兒把容大人數落了一頓,容大人當眾向女兒認錯了!”
而后,杜燕皎朝桌上的筆錄一指:“女兒適才已在筆錄上簽字畫押,就等容大人稍后再去陳國公府審問曲二公子!爹,曲二公子是不是真被行了杖刑?那他還能見人嗎?”
杜經年的俊臉稍霽,再不客氣地看向容晉禮,挽著袖子,朝廳外一指,蠻橫地道:“既然已有記錄畫押,容大人已在我府上折騰許久,便請回吧!曲二公子那里,雖然是受了傷,流了些血,但還有氣,能回話!”
杜燕皎低頭忍笑。
本來,文官遇上武官,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何況容晉禮此舉著實不占什么禮!
紈绔爹爹這一轟趕,著實讓人心里暢快。
容晉禮俊臉悻悻的,命人拿起那筆錄:“下官這就去!”
杜經年冷哼著拂袖:“明日本伯爺會去刑部看卷宗,你若是不敢去陳國公府找人,本伯爺后日必向圣上參你!”
容晉禮的俊臉瞬間漲成醬紫,但還是忍下了,勉強作揖:“伯爺請放心,下官自會去!”
杜經年吹胡子瞪眼:“慢走不送!”
等容晉禮這幫刑部官員真的離開,杜經年才大馬金刀地在主位上坐下,再朝著客位上渾然裝作沒看見剛才那一幕的建寧侯夫人點頭:“嫂子,應江兄臨時有事,已先一步回貴府。”
建寧侯夫人微怔,笑容稍稍收斂,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有勞伯爺帶信。”
她再歉然地看向何氏:“月嫻,既然我家夫君已回府,我就先帶孩子們回去,改日再登門與你敘舊。”
何氏相當意外,再不舍地挽留:“留下來一起吃晚膳吧?我席面都已經安排下去了!”
瞅瞅微有些無語的張家媳婦和暗翻白眼的杜經年,杜燕皎暗自嘆息自家母親真的憨、單純!
建寧侯夫人再次笑著謝絕:“唉,不吃了不吃了,我得回去好好侍候侯爺,省得婆母怪罪!”
稍后,等一起送客的杜燕皎兄妹隨何氏返回議事花廳,就見杜經年翹著兒郎腿,歪坐在八仙椅上,惱火地教訓杜燕璋:“燕璋,老子不管你和容晉禮以前是什么交情,這次他無禮地擅闖我杜府的后花園,下一次,你也得直闖他容家的后花園,給為父找回面子!”
杜燕璋一愣,正要回話,杜經年又吹胡子瞪眼:“你休說他是公務。公務又不是抄家,該在這議事花廳來辦,他闖去后花園算什么?老子不管,你必須得去闖一次,算是全你與他的交情,不然,老子我就親自去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