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沒有回答。秦父見她毫不在意,火氣更盛:“我們科室有個女孩子,讀到博士,35歲了還沒找到男朋友,你想跟她一樣嗎?家里人都急死了!”
秦蘇抱起循聲湊來的小貓,撫摸著小家伙的腦袋,漫不經心地看向父親:“女人就非要結婚嗎?”
“不結婚怎么生孩子?你難道想跟網上說的那樣去買精子?你以為那很流行?那是不負責任!”
提起這個,秦父氣不打一處來。他最近接診的一個病人,是個10歲的男孩兒,來自單親家庭。那男孩兒的母親早年做進出口貿易,生意做得很成功,年過30沒時間談戀愛,又覺得結婚麻煩,干脆去國外買了精子生下他。
男孩兒小時候無憂無慮,生活富足,可6歲時母親生意失敗、破產,母子倆從此居無定所。生活水平下降后,孩子飲食不規律,漸漸肺部出了問題。孩子知道母親沒錢,一直忍著不說,直到疼得受不了才告訴母親,母子倆連夜去了急診,檢查結果是肺癌,看樣子還挺嚴重。
想到這兒,秦父嘆了口氣:“妞妞(秦蘇小名),聽爸的,爸不會害你。趁著年紀還不算大,找個合適的人。我們當父母的,總不能陪你一輩子呀。”說著,他看向秦母,眼神示意妻子幫著勸勸女兒。
秦母這才開口:“妞妞,媽媽知道你心里記掛著人。找了這么久還沒遇到,或許就是沒緣分。我們約定個時間好不好?幾個月,或者半年,最多半年。要是你徹底死心了,就去接觸接觸你爸爸同事介紹的人,別讓你爸爸難做。”
被父母軟磨硬泡,秦蘇松了口:“好吧,半年。如果半年里我還沒找到他,或者沒遇到合適的男生,我就同意你們的提議,去相親。”
“來,跟爸爸拉鉤。”秦父伸出小拇指,秦蘇卻沒回應,抱著貓咪回了自己房間。
秦父有些失望,眼巴巴地看向妻子。
秦母搖頭失笑:“你當她還是幾歲的孩子?小時候你就用拉鉤騙她,現在孩子大了,自然不信你了。”
秦父很失落,鼻子抽了抽,帶著點小委屈。
這時秦雙湊過來,伸出小手指勾住父親的小拇指,嘻嘻笑著:“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爸爸,我雖然不能替姐姐跟你約定,但我可以自己跟你約,要是姐姐半年后還沒男朋友,我就發動身邊的優秀男生去追她,怎么樣?”
秦父伸手點了點小女兒的額頭:“你呀,也不是讓人省心的。當個幼兒園老師,就想把爸媽當小朋友哄?我看你什么時候能穩定下來結婚。”
“好啦!我去勸勸姐姐。她晚飯都沒好好吃,偏不聽勸要去石化行業,累成什么樣了。”秦母說著,給秦雙發了個紅包,“你帶姐姐去吃點夜宵。”
秦雙看到微信里父親轉來的紅包,雙眼放光,抬手在耳畔敬了個禮:“感謝爸爸!爸爸真好!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是塊寶,投入爸爸的懷抱……”
秦父趕緊擺手:“快走快走,25歲的人了,像什么樣子。”
秦雙蹦蹦跳跳地敲開秦蘇的房門,走了進去:“姐姐,我親愛的姐姐……”
秦母看著小女兒活寶的樣子,笑著對秦父說:“古人說‘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咱們這兩個女兒,性格真是天差地別。”小女兒會撒嬌,嘴甜會哄人;大女兒性格直爽,話不多,執拗,卻心細如發。
秦父嘆了口氣:“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不管她以后怎么樣,我當爸爸的也算盡了心。走吧,今天回來得早,帶你去逛商場,前段時間你不是相中一個包?買給你。”
“老公!”秦母開心地挽住秦父的手,湊過去親了一口。
秦父樂開了花,嘴里卻念叨:“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能做一宿。”
夫妻倆出門了,客廳里安靜下來。秦雙和秦蘇從房間里出來,一個叫了外賣,準備邊看電視邊吃夜宵;一個穿上運動裝備,打算去跑步健身。
另一邊,張強和馮濤邀請了喬經理,還請了部門HSE安全負責人韓經理,四人在高檔酒店包廂里推杯換盞。話題主要圍繞張強今天犯的錯,一點點剖析,商量解決辦法。
張強不懂領導間的暗流涌動,也看不出最后是誰退了步。這一晚,他只管倒酒、點菜,中途還買了禮品,里面塞了點現金。
吃過飯,一行人又去了洗浴中心,泡了澡、捏了腳,還去唱了歌放松娛樂。一番安排下來,大家都樂呵呵地散了。
只有張強看著被掏空的口袋,欲哭無淚。
馮濤注意到他這副不情愿的樣子,心里有些煩躁,暗自罵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爛泥扶不上墻。要不是張強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擔心被張強抖摟出去,他才不這么保他呢。
可盡管不滿意,馮濤還是得把張強穩穩按在儀表維修班組代理班長的位置上。今天陪幾位領導周旋,主要還是想幫張強躲過這次考核,并且盡快把代理班長的頭銜轉正。
張強粗略算了算這次花的錢,心疼得肝顫。但一想到馮濤畫的餅,想到哪天能把林默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心里又暗爽起來。他等著,等著林默待不下去,不得不求到他面前的樣子。
靠著這美夢,張強心情還算不錯地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他得知一個晴天霹靂,再想起為這事兒花的錢,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憋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孫萬森給張強打電話,說自己開車上班,問要不要順路帶他。
張強宿醉未醒,腦袋正疼,欣然同意。
孫萬森來的路上買了早餐,張強上車就吃了起來。
倆人到公司刷了臉,辦公室的人還沒到齊,張強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儀表維修班的人大多捧著早飯在吃,見張強接電話,都支棱著耳朵聽。
張強接電話時語氣還有點拽,可等電話那頭開口,他瞬間僵住了。
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么?換領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