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當時為何要救我?”
回到了暫住的小院,夏憐雪柔聲開口。
沉悶在心中數日的問題,她總算鼓起了勇氣開了口。
路長遠沒回頭,而是示意她跟上。
中午擺放的搖椅還在園中,路長遠坐了上去,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亮很圓,可惜被烏云遮住,導致大地沐浴不到柔和的月光,夜晚便顯的極暗。
夏憐雪莫名的有些難受,可她自己找不出難受的感覺。
這個院子并不安全,外面盡數是行走的修仙者......不,如今的上玉京哪里都不太安全,修仙者和政變的士兵鬧出的動靜混雜在一起,上玉京的百姓只能縮在家里祈禱。
但兩人卻在如此不安全的地方等待著月亮出來。
路長遠道:“你因為什么難受呢?”
“我沒有......”
“我看的出來你很難受。”
夏憐雪委屈的低下頭,她心煩意亂,不由得想著凡人果然容易心亂,她為妙玉真傳時可沒這么多煩惱。
要是修為還在就好了。
路長遠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維:“你覺得自己很無力對嗎?沒有安全感,三皇女陡然出現的時候,丹藥出世的時候,你感覺到了生命危險。”
夏憐雪咬著唇,雙手緊握:“不,不是......”
路長遠仍舊看著天空。
“那你是因為什么難受呢?”
沉默便在此地蔓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院落外有人大喝一聲:“風拳宗搶走了補天丹,快追!”
夏憐雪終于開口。
“公子,今夜會死很多人的,尤其是......凡人可能會被波及。”
路長遠露出了輕松的笑,連帶著看著他笑的夏憐雪都變得輕快了:“你知道修行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夏憐雪站在他的身旁,雙手交疊放于身前,乖巧的不像話。
“持之以恒?”
“除了那以外呢?”
夏憐雪思考了一會,失落道:“請公子教我。”
路長遠瞇起眼:“別忘記自己是人。”
“公子,何解?”
坐在搖椅上的少年陡然伸出了手,輕柔的劃過仙子的發絲,隨后放入手中把玩。
按照道理,這是很過分的輕薄,但夏憐雪沒感覺到冒犯,只是胸口有些微微的麻木。
“你問我為什么救你?擁有憐憫之心的人,是誰,都應該被救。”
夏憐雪臉頰生紅,醉人極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反感路長遠,就好像很久以前就被路長遠撥弄過頭發般,支支吾吾的開口:“竟是......這樣嗎?”
路長遠想著醉紅鸞,肯定的回答:“便是如此,你莫不是覺得,我是對你有所圖謀?貪你那點私房錢?我只是欣賞你的性格。”
“我沒有......也不值得。”
畢竟如今的她,除開一身好到極致的皮囊,再無其他了。
“放心吧,其他時候不好說,既然這次青草劍門的人在這里,便不會出現縱容仙人大戰傷害凡人的情況。”路長遠仿佛想到了什么,沒忍住笑了出來:“青草劍門的那群人啊,可是出了名的愛管閑事。”
夏憐雪呆呆的問:“那若是凡人傷害凡人呢?”
“那便管不著了。”
路長遠起身,輕輕一推,仙子這就失去了重心,白裙飄起若綢緞,隨后跌坐在了躺椅上。
“數過星星嗎?”
“沒有......或許數過,不記得了。”
“自現在開始數吧,數到第二百四十七顆,數完我告訴你接下來咱們該做什么才能拿到補天丹。”
夏憐雪的注意力全被路長遠的話吸引了,于是美眸漣漪,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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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得數到第幾顆了。
夏憐雪睡著了,哪怕是外面喊殺震天,她還是睡著了。
路長遠似是早就料到這一點,只是溫柔的替夏憐雪將眉心撫平。
隨后路長遠打開了自己的房門,看著那道喜鵲迎春的屏風。
“出來吧。”
“公子那番話,可也是說予幼綰聽的。”
少女自屏風后款步走出,竟讓室內亮堂了幾分。
與在船上不同,少女褪去了蓮花冠,一頭銀白色的秀發隨意的挽了個發髻,用一根木制的簪子別住,順著嬌嫩的背柔軟的淌下,可即便如此,仍舊有幾縷青絲不聽話的垂落,貼在了她的臉頰間,倒顯得少女多了幾分嬌憨。
真好看。
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
“公子為何不說話,可是看幼綰看癡了?”
“的確如此。”
蘇幼綰點點頭:“是否需要幼綰把面容圍上?以免打擾我與公子的談話?”
她的上一句話竟是不沾任何的感情,只是切實的詢問。
路長遠搖搖頭:“不必,三殿下深夜來我這里是想干什么?應當是不會沒地方住,要暫住我這里吧。”
“公子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便要詢問我嗎?”
看來這位傾國傾城的三殿下,也很討厭用問題回答問題。
路長遠無奈:“并不是說給你聽的,你反而是偷聽。”
“那是幼綰失禮了。”
“你與其他修行者不同,其他修行者大部分是不把凡人當人,而你是不把修行者當人。”
蘇幼綰搖搖頭:“我不欲與公子爭辯此事,我來此地,有兩件事。”
路長遠看著少女,示意她繼續說。
“在那之前,幼綰想問公子一個問題,公子.......可有婚配?”
路長遠想了想,輕快的說道:“以前有,現在沒有。”
以前的婚約都是游戲時間里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長安道人還未入仙路,有個未婚妻,但可笑的是他已經不記得未婚妻的樣貌和名字了。
或許是錯覺。
路長遠覺得面前這位身穿道袍,對任何事都古井無波的少女在微笑:“那便可以講第一件事了,公子是否要娶我?”
哦,是有這么回事。
面館老板說要把家里行三的女兒送給我當媳婦來著。
好嘛,找上門了。
“若是公子同意,今夜便可當作新婚夜,幼綰可服侍公子寬衣入夢,幼綰是初為人婦也好,還是完璧歸趙也好,都在公子一念間,但補天丹事畢,幼綰要回黑域侍奉師尊,若公子有意,也可隨幼綰一起回去。”
不是你等會。
路長遠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這場面他是真沒見過。
夏憐雪還在門外睡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