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太弱了。”
裘月寒似乎在笑,笑著笑著,那張臉的五官就開始模糊,然后重組最后化為了那個將她從襁褓一直帶大到三歲幼童的寒水真人。
夏憐雪美眸不自覺的放大,驚呼出聲:“真人......?”
寒水真人道:“你果然不如月寒,我沒收你為徒的確是正確的,不然會丟了我的臉?!?/p>
劍直接斬下,夏憐雪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砰!
她的劍落在了地上,右臂也被刺的一片猩紅,再抬不起劍。
她又輸了。
寒水真人冷呵:“還不認輸???”
夏憐雪抿唇,口中似有血腥味彌漫,眼角也有晶瑩的物事落下。
她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喉嚨干啞的難以置信。
無助感再一次席卷了她,直到有男人的聲音自遠方傳來。
聲音淡然,仿佛理所應當:“妙玉十三劍你修的不如裘月寒?!?/p>
知道了知道了。
我知道我的劍不如師姐,不要再說了!求你了,不要再說了!
那聲音果然不再提及此事,而是道:“但你會的只是妙玉十三劍嗎?”
開什么玩笑。
我自幼拜入妙玉宮,學的是照月法,練的是妙玉十三劍,修的是劍道。
我還會什么?
會......什么?
少年平淡認真的道:“我的劍可比你妙玉宮的劍要高明些?!?/p>
耳旁似有晨暮鐘炸響,夏憐雪什么都聽不清了,所以她索性閉上眼。
她仿佛去往了一個小小的院子。
夏日炎炎。
院子里面有一棵羅漢松,有熱風吹來,羅漢松飄呀飄,樹葉便落了下來。
她怎么都刺不中樹葉,很是難過,本就功力盡失,淪為凡人,現在葉子都在欺負她。
一位長得好看,卻不干人事的少年噙著笑對她說:“我有一劍,你學不學?”
一劍。
什么劍?
若夏般猛烈堂皇的一劍!
于是她接過少年遞來的劍,漆黑的夜陡然亮如白晝。
一聲驚雷平地起,狂風席卷落葉。
一切的一切,都湮滅在了這一劍下。
朱明麗日照窗欞,光風動紈素。
夏憐雪白衣如雪,輕輕呢喃,宛若夢囈:“朱明。”
她睜眼,看著妙玉宮開始如水墨畫一般凝結,隨后仿佛暈開的筆墨因為時間而褪色,寒水真人,裘月寒,妙玉宮,一點點的遠離了她。
她柔聲道:“公子?”
輕輕眨眼,醒來一夢浮生,她仍在小院。
對于夢里的一切,她記得清清楚楚。
路長遠微笑的看著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偷看我沐浴了?”
怎么還記得這事兒?
你都破除心障了,怎么還糾著一點點小事不放?
路長遠裝傻道:“你在說什么?”
夏憐雪一步步走到路長遠的身前,秀美的眼緊緊盯著路長遠道:“公子,我剛剛怎么了?”
“你被黑氣纏繞,我替你固守了本心,等著你自己醒來。”
“公子沒做什么別的?”
“沒有,難不成你夢到我了?”
“確實如此,我夢到了我輸給了師姐......但是在公子的幫助下,我贏回來了。”仙子撫了撫長裙,柔聲:“用的是公子的劍法,很是厲害?!?/p>
路長遠聳聳肩:“早和你說了我的劍厲害,過幾天我帶你回妙玉宮,你還能再贏一遍,這就贏兩遍了。”
“我一向是相信公子的?!?/p>
仙子勾唇,竟破天荒的有種媚意,仿佛是雨后的天青色簇擁著盛開的牡丹,清美淡雅,卻有種蝕骨的嬌嫩。
“我是個沒人要的孤兒,若不是真人撿到我,我就死了,真人養了我三年。”
路長遠愣愣出神。
養了夏憐雪三年?
那寒水真人在夏憐雪的心里,和母親又有何差異?怪不得能滋生心魔。
仙子回過頭,伸出白瓷般的玉臂,慢慢的從羅漢松上摘下了樹葉:“所以我很嫉妒師姐,因為真人不在乎我?!?/p>
“那現在呢?”
夏憐雪露出了美到不真實的笑:“現在也是嫉妒,不過我現在敢承認了,我就是嫉妒師姐,連公子都覺得,師姐比我優秀,不是嗎?”
這女人怎么好像變了個性子?
“托公子的福,我已經破劫,等到再入四境,便可長驅直入五境了?!?/p>
四境與五境之間,是道與境的差距。
夏憐雪這一遭自高處跌下,也算是她的劫,如今心劫已過,大道暢通無阻,盡在眼前。
雖然如今毫無修為,但已經是近道者,甚至有種不在此方天地時間的錯差感。
她到底打算入什么道?
路長遠瞇起眼,但轉念想想,似也沒必要知道:“那就好,我們該去奪丹了?!?/p>
【距離補天丹出世還剩兩日】
夏憐雪螓首微偏:“外面還在下雨,我去取一把傘來?!?/p>
很快,仙子便拿著一把油紙傘撐開。
路長遠道:“怎么只拿了一把?!?/p>
“要拿兩把嗎?”
“算了,一把也行吧?!?/p>
夏憐雪微微笑,仿佛變回了最開始路長遠見到的那位云淡風輕的溫柔仙子。
仙子一身青裙,撐開油紙傘,美的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路長遠有些微微晃神。
“公子在看什么?”
路長遠道:“你生的好看,我就多看幾眼,生的好看不就是給人看的。”
“公子倒是誠實?!?/p>
“誠實是人最美好的德行之一?!?/p>
夏憐雪也不惱,而是示意路長遠該出去了。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輕輕的滴答聲帶起某種舒暢的旋律,隨后躍起落在地上。
路長遠莫名的有一種很危險的感覺,但這種危險感無關性命,而是別的什么的東西。
“還是再拿一把傘吧?!?/p>
夏憐雪搖了搖頭,發上的簪子也就跟著搖了搖:“其實只有一把。”她已經走到了路長遠的身邊:“擠擠吧。”
“那就擠擠?!?/p>
青裙仙子撐傘,這還是多少人都想不到的殊榮呢。
兩人行至大門前。
夏憐雪陡然開口:“白嗎?”
路長遠早料到夏憐雪該有此一問,于是微笑著看向夏憐雪:“什么白?”
按照道理,這一關就該被路長遠防回去了。
可仙子語氣輕若鳥羽:“我的身子,我突然想起,之前公子替我拔魔的時候,是不是把憐雪的身子看完了?!?/p>
不僅看完了。
我還上手了。
很潤。
嚴絲合縫的。
路長遠沒來由的有點冒冷汗:“救人要緊,醫者面前不分男女才是?!?/p>
“好看嗎?”
“醫者眼中......”
夏憐雪加重了咬字:“好看嗎?”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