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國小心翼翼地蹭到女兒身邊,“淑瑾,爸爸對不住你,我現在也沒臉說曉芝無辜,畢竟她享受了原本屬于你的日子,她平日住學校,周末住家,三年后等她畢業工作,我們就讓她搬出去,關系就慢慢疏遠開吧……”
原本還打算兩個女兒一起養,聽了小瑾的經歷,他做不到。
再當那個孩子往后的庇護,甚至是擇偶的依仗,也是一種傷害。
畢業后搬離,就當全了二十年的親情。
辛小蘊和咸魚六號正私下交流:“這怎么和真假千金文中描寫的不一樣?老劉的表現,挺好。”
咸魚六號無語,是你思維發散得太夸張好吧。
淑瑾點了點頭,她和那個女孩站一起,村姑和城里姑娘,氣質還是完全不一樣,自己像個丑小鴨,她知道親生父母身份不低,也擔心他們嫌棄自己,反正自己有小蘊陪著,她無懼任何風雨,但是如今見面,父母對她渴望憐惜的目光, 那點掩埋心底的擔憂,漸漸消失了。
看著澄凈明亮的房子,干凈整齊的小院子,心里的傷痛被撫平了些許,看向辛千蘊的眼神帶著感激。
他們住在縣里的招待所,回去的路上,謝珍不舍望著遠去的村落,而劉家父子則一言不發,表情肅穆。
劉曉芝第一次從家人身上感受到了疏離和淡漠,她的心,今日沉到了谷底,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無法回到過去了。
這一路,四個人仿佛都處在自己的世界中,隔離了周遭的一切。
劉家人恨不得立刻帶著女兒離開,但是轉學,戶籍這些事還需要處理,他們商量后,打算五天后一起啟程去北京。
辛千蘊又得返回市里辦理離職手續。
而牛大嬸拿著信,三步并作兩步,興沖沖地來找千蘊。
“我家夏蘭提前生啦,蘊丫頭,我們趕緊去買票吧。”
辛千蘊一拍腦袋,哎呀,怎么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牛大嬸的兒子在J市軍區服役,三年前娶了媳婦,前年有了隨軍資格,嫂子就一起過去了。
去年傳來懷孕的好消息,牛大嬸準備忙完秋收就過去陪兒媳婦待產和坐月子,因為她不識字也沒一個人出過遠門,兒媳婦一懷孕就拜托了辛千蘊,到時候讓丫頭陪她去一趟,畢竟整個村唯一走南闖北的人就是她了。
辛千蘊趕緊跑去找劉家人和五姐商量這事。
恰好去J市的火車途經首都的,他們建議大家一起坐一趟好照應,然后千蘊送牛大嬸去兒子那兒,在返回首都。
顧慮到回來小姑娘一個人坐火車,他們打算讓劉棟梁到時候請假去接千蘊一起。
劉棟梁從軍校畢業后就被授予少尉軍銜,再過半年,可晉升中尉,和他爸在一個iUn區,任排長。
對劉家人貼心的安排,千蘊表示心領了。
她以前全國各地到處跑,都是一個人,讓劉大哥特意請假過來陪她感覺沒這個必要。
在村長首肯下,劉家人作罷,這姑娘實力不容小覷。
作為軍屬,小蘊收了牛大嬸讓她買硬座票的錢,自己直接給補買了軟臥,剛好一伙人一起。
面對牛大嬸的不好意思,她摟著嬸子的肩膀道:“英超哥保家衛國,你就別跟俺計較這些,你要拒絕俺的真心嗎?”
牛嬸好笑又好氣地把丫頭手拍掉,“晚上來我家吃小雞燉蘑菇,路上我給你帶十個熏肉大餅,必須給我吃完!”
千蘊立正站好,喊了一聲:“遵命!”
劉家人幾乎把縣里供銷社東西掃蕩了一遍,運到了千蘊家,表達對女兒愛護之情的感激。
淑瑾動容了不少,謝珍試探拉過女兒的手,她不再如先前般的拘謹,雖然聲音低若蚊蟻,低低喊了一聲“媽”,把謝珍的眼淚給惹出來的。
他們說小瑾不用帶太多東西,所有一切回家后,他們都會置辦新的,所以小姑娘就沒跟著六妹和牛嬸去縣里采購。
去買些紅糖,紅棗,細軟棉布,小米家里有,雞要不拎一只過去?
牛嬸一路上念念叨叨,辛千蘊心里在速記要買的東西,聽到嬸子要帶雞上火車,抿了抿嘴,還是勸道:“嬸,別帶雞了,到了那邊再買……”
她不喜歡雞屎味。
“也行吧,小蘊,你力氣大,能不能幫嬸子多扛點小米過去,月子里要吃小米粥的,他們說城里糧食沒鄉下多呢。”
“這點小事自然包我身上,兩百斤對我來說都很輕松的。”
“行行!你這閨女真招人喜歡,嘿嘿……要不到時候讓你英超哥給你介紹對象,那么多戰友,給你挑個最壯長得最帶勁的……”
“好說好說!我就稀罕長得帶勁的,哈哈……”
兩個人手挽手先去了趟郵局,給牛英超發個電報,告知他們到達時間,牛嬸心疼掏出錢付了費用。
一向敏銳機警的千蘊就發現了兩人離開郵局后,一個圍著頭巾的女人一直跟在他們身后,向上前有踟躕的模樣。
千蘊沒感受到惡意,停了下來,直接朝她打了聲招呼:“大姐,有事兒?”
見人主動詢問,女人立刻上前來,透出半張臉也能看出膚色黢黑,眼神忐忑又有些焦急。
仔細瞧身形,太過消瘦了,有她五姐曾經的既視感。
“你們好!我剛在郵局聽見你們要去J省西南iUn區,我是小石頭村的……我……我能不能麻煩你們一件事!”
小石頭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公社,還挺遠的。
秋老虎還有點曬,千蘊指了指一旁大樹,“走,去那邊說。”
“大姐,你也是軍嫂嗎?”
宋苗拿掉頭巾,點了點頭,表情有些難以啟齒。
她本來想去寄信,剛好聽見前面嬸子和電報員說,要去給兒媳婦坐月子,發個電報告知下時間,她鬼使神差就跟著出來了。
從去年開始,丈夫就一封信都沒寄給她,既然有鄉親要去同一個軍區,比起寄信更容易知道真相。
牛嬸見小媳婦緊張的模樣,好心道:“是不是想念男人了,你若想帶口信,沒事,舉手之勞。”
辛千蘊:“捎點東西我也能幫忙的。”
軍人是偉大的,作為他們背后的女人,更是不容易,她那一身力氣,此時要為人民服務!
咸魚六號:( ̄_ ̄)宿主,這兩年來的熏陶,你的思想進步很大啊。
辛千蘊:ヽ( ̄▽ ̄)?我本來就是戰士,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