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看見匕首,猶豫著沒敢上前。
韋秉安此時已經(jīng)用袖子將臉上的鳥糞擦掉了大半,但因為實在太過粘稠,不用水洗是根本無法徹底清除的,所以,臉上仍舊臭烘烘,黏糊糊的難受的要命。
他勃然大怒:“看什么看!給我沖上去打啊!”
丟了這么大的人,不找回點兒面子,以后在這京城的權(quán)貴圈里豈不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家丁們不再猶豫,一哄而上的沖了上去,三個少年死死的護著身后的團團,跟他們混戰(zhàn)成了一片。
團團瞪著大眼睛,興奮的給自己人助威:“加油!”
“嗖!”破空之聲響起,一支利箭飛來,精準無比地穿過韋秉安的發(fā)冠,將他束發(fā)的玉冠連同一縷頭發(fā)死死地釘在了身后的門框上!
“啊!”韋秉安嚇的一聲尖叫,臉色慘白如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都停了下來。
蕭元珩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門處,隨手將手中的長弓拋給身后侍衛(wèi),目光如刀,落在韋仲禮面無人色的臉上。
“韋仲禮!小孩子胡鬧,你也跟著昏了頭?縱容家奴持械沖擊親王眷屬,怎么,鎮(zhèn)國侯府的爵位和腦袋,都不想要了?
說完,他邁步上樓,玄色蟒紋的披風飄在身后,幾步便來到了兒女的面前。
蕭寧珣收起匕首:“父親!您怎么來了?”
蕭元珩上下看了兒子一眼,嗯,沒受傷:“你們遲遲未歸,我不放心,過來接你們。”
陸清嘉和白簡行連忙行禮:“見過王爺。”
團團從幾個少年的腿縫里鉆出來,伸開小手要抱抱:“爹爹!”
蕭元珩急忙把她抱了起來,團團一只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另一只小手回手一指韋秉安。
“爹爹!他搶我的飯!說三哥哥是啞巴,還說我是野種!”
蕭元珩的臉色登時黑了下來,怒目圓睜地盯著韋秉安:“嘉佑郡主乃本王與王妃親生,蒙國師賜名,圣上下旨,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膽敢出言侮辱!“
韋秉安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我……我……“剛剛的盛氣凌人此刻在寧王面前哪里還撐得住,早已煙消云散。
韋仲禮心念飛轉(zhuǎn),走上前來:“見過王爺。不過是幾個小孩子因為一點吃食胡鬧了一番而已,王爺寬宏大量,不必如此動怒吧。“
他自知理虧,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蕭元珩橫了他一眼:“哦?你的意思是,就這樣算了?“
韋仲禮拱手:“王爺英明。“
蕭元珩豈能讓他就此蒙混過去:“碎金閣的掌柜何在?”
“小人在!”一個年近四旬的男子早已等候在五樓的拐角處,聽到后馬上穿過人群走上前行禮:“見過寧王,小人便是這碎金閣的掌柜杜清。”
“你來說!”
杜清心知今日之事必須得有個了斷,剛才雙方打起來時,他便早已從賬房取出了賬簿,等著這場紛爭結(jié)束,再拿出來將自己摘個干凈,如今這里寧王最大,正好為自己申辯一番。
他翻開手中賬簿:“昨日申初三刻,吏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遣人來付了五十兩銀子的訂金,預定了今日的碎金羹,宴請嘉佑郡主。“
“今日午時,小店的跑堂十一上菜時,被鎮(zhèn)國侯府的三公子攔住,也要今日的碎金羹。”
“雙方都是貴人,若能兩全其美,小店焉能不從。但眾所周知,這碎金羹每日只此一份,小店人微言輕,實在無法從中調(diào)停,這才有了方才的事情。“
“小人無能,請王爺恕罪。“說完,他給幾人紛紛行禮:”貴人們恕罪,恕罪。“
蕭元珩哼了一聲:“韋仲禮,你可聽到了?此事是誰的過錯?“
韋仲禮無話可說,猶豫了片刻:“此事確是小侄胡鬧了。請王爺恕罪。但剛剛王爺那一箭,也已傷了他,就算是兩清了吧。”
韋秉安一聽這話,連忙捂著頭頂喊了一聲:“哎呦!好疼!”
蕭元珩連個眼神都沒給他,握著女兒的小手,輕聲問道:“團團,剛才嚇到你了嗎?告訴爹爹,爹爹給你出氣!“
團團眼珠子一轉(zhuǎn),爹爹真好,要給我出氣呢!那我必須嚇到了啊,還要嚇得慘慘的,爹爹才好為我出氣啊。
雖然她剛才一直興高采烈地看三哥哥他們怎么打壞蛋,并無絲毫懼怕,此時卻癟住小嘴,“哇”的一聲,使勁擠出了兩滴眼淚:“爹爹!我怕!嗚嗚,他們打哥哥,我好怕哦!”
妹妹太聰明了,配合得真好!蕭寧珣趕忙低頭,忍住了臉上的笑容。
蕭元珩微微一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你一介白身,安敢指斥乘輿,污蔑天家血脈?此乃十惡不赦之大不敬罪!”
“我朝最重禮儀尊卑,你強取豪奪在先,出言辱及郡主在后,如此大罪豈有輕縱之理!”
“來人!拿下!送京兆府!將本王的話原樣轉(zhuǎn)述:此子構(gòu)陷郡主,語涉宮闈,動搖國本。著,依律嚴辦,以正視聽!”
韋仲禮臉色驟變:“寧王!如此重罰,恐難服眾吧!“
蕭元珩深知京城中某些人對團團的來歷頗有微詞,鐵了心要殺雞儆猴:“律法如此,非本王所定。莫非,鎮(zhèn)國侯府如今已不在律法轄制之列了?“
韋仲禮無話可說,啞口無言。
兩個侍衛(wèi)上前,拖起韋秉安就走。
韋秉安此時已被嚇得魂飛魄散,送我去京兆府?那地方進去了哪兒還出得來?他拼命掙扎,口中大喊:“我不去!叔父!救我啊!叔父!“
“哎喲!這是怎么了?怎么鬧到這兒來了?”一個聲音從樓梯上傳來,眾人抬眼望去,竟然是御前總管程謹言程公公緩步走了上來。
韋仲禮大喜,救星來了!程公公久在御前,鎮(zhèn)國侯府從前沒少打點過他,韋秉安這次能不能脫罪,就看他的了。
他急忙上前行禮:“程公公,小侄偶有小錯,寧王就要以大罪發(fā)落,請公公為小侄,為鎮(zhèn)國侯府主持公道!”
韋秉安也明白過來,使勁掙脫了侍衛(wèi),爬到程公公腳下,抱著他的腿就喊:“求公公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