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靳安開始正式訓練鄉勇,轉眼已經過去了十日。
團練隊伍的人員,已經基本換了一遍血。
一開始,靳安還有些無奈,畢竟第一天五公里越野過后,次日就跑了五六個人。
剩下的人中,也有不少生出了放棄的念頭。
不過好在,經過幾日的訓練后,鄉勇們漸漸適應了強度,大部分都留下來了。
靳安建議林員外,提高鄉勇的伙食標準,消息傳出去后,又有許多人報名參加。
人數一度達到了五十來人。
這些人咬著牙,每天堅持參加五公里越野,只為了能吃上米飯和肉湯。
然而,沒過幾天,靳安居然開始淘汰隊員了。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有的實在太笨,真的教不會。
前一天教完三個軍體拳動作,有的人第二天就忘了個干凈。
學會第三天的動作后,又把前兩天的動作都忘了。
幾次三番下來,靳安無奈之下,只好把學習能力太差的淘汰掉。
結果就是,盡管每隔一兩天都會有新人加入,但鄉勇的人數卻一直在幾十人規模上下浮動。
當然,好處就是,剩下的這些鄉勇,已經具備了成為普通士兵的能力。
而且靳安敢斷言,假以時日,他們的軍事素養將會超過大秦正規軍。
訓練之余,靳安也問過林少爺,關于武器來源的問題。
“不知,像我們這種民間義勇,兵器從何而來?”
林少爺似乎被問到了傷心處,他微微嘆氣道:
“唉,按照常理,民間義勇得到官府的批準后,武器裝備都應該由官家提供,種類也應由官家管控?!?/p>
“可是,如今大秦內憂外患,你也看到了,官府老爺們撈錢還來不及,哪里有空管這些瑣事?”
“所以我們鄉勇的兵器,需要自己打造或出錢購買。”
靳安心中一動,問道:
“難道,林家自己就有能造兵器的鐵匠鋪?”
林景清搖搖頭:“那樣的鐵匠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官家的寶貝,我們這種小地方,怎么會有?”
“現在大部分的兵器,都要帶著圖紙和銀兩,去縣城鐵匠鋪中訂購?!?/p>
“花錢不少,質量也差強人意……”
說到這里,林少爺話鋒一轉:
“不過好在鄉勇人數不多,主要任務也不過是保家護院的工作。”
“基本上夠用了?!?/p>
靳安聽著他的話,沒有搭腔,心中暗忖:“只是保家護院嗎……”
……
又是一日午飯時間,靳安閑來無事,看著兩個弟子生火烤肉。
有事弟子服其勞,或許這就是收徒弟的意義吧!
難怪孔夫子當年一口氣收了幾百弟子,有了幾百人伺候,哪怕是個癱瘓在床的人,估計也能活的很滋潤。
他側躺在草地上,默默看著火堆燃燒,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
忽然,他好像發現今天的火堆有些不同——
有一處燒的特別旺!
靳安爬起來,貼近看了看,又拿過一根樹枝,在火堆中撥動了幾下,挑出一塊燃燒著的,木炭樣的東西來。
熄滅了上面的火焰后,那東西露出黑黝黝的本色來。
“這是……”
盡管不敢百分百的確定,但靳安心中還是忍不住狂跳起來。
這時,一旁伸過來一只白生生的手,一把就把那東西搶走,扔到了火中。
“少見多怪,不就是一塊黑金嗎?”
靳安疑惑道:“三娘,你認識這東西?”
三娘得意笑道:“你真當我不過是個風騷入骨的女山匪?”
“當年我的祖父可是遠近聞名的鐵匠,雖然奴家不會打鐵,但見識還是有一些的?!?/p>
“黑金也叫石炭,用它引火最為耐燒,不過數量稀少,難以大量使用罷了?!?/p>
聽著三娘的話,靳安陷入沉思,很快他抬頭叫來兩個弟子,讓他們講講今天的柴火是從哪里撿來的。
不過,當靳安幾人按照兩人的指引,找到拾柴的地方后,卻沒發現更多的煤塊。
“難道是湊巧了?”
靳安如今也不敢確定,這就是一次偶然,還是另有玄機。
此后的幾天,這件事一直在他腦海中縈繞,仿佛有一個謎團等著他解開。
“師父,你找的東西,是不是這個?”
這一日,靳安正在草地上閉目養神,忽然一只血淋淋的大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只見老八寬大的手掌中央,赫然躺著幾顆微小的媒粒,靳安立刻來了精神,他一骨碌坐起來,拈起一顆看了看。
“就是此物,你從哪里得來的?”
“它肚子里?!?/p>
老八一指旁邊洗撥了一半的野鹿,顯然,在清理內臟的時候,發現了鹿肚子里的煤渣。
然而,新的發現反而讓靳安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如果一次是偶然,那么連續兩次發現媒塊,應該說明深山中的某一處,是產煤的?!?/p>
“可是,我在北河村住了這么久,為何從未聽過有媒的消息呢?”
“又是什么地方,動物能去,而人發現不了呢?”
靳安順著老八獵鹿的地方,反方向開始搜索,一開始是追尋野鹿的足跡,漸漸的,前方已經沒了路。
他望著眼前幾乎垂直的陡峭巖壁,生出了下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不過,顯然今天是來不及了,因為想要抵達崖底,至少需要一根足夠長,也足夠結實的繩子。
單單這根繩子,靳安就制作了一天半,完成之后,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吃過晚飯,他早早上床休息,計劃晚間去崖底一探究竟。
戌時初刻,靳安準時醒來,將雪寧身上的被褥緊了緊,拿起工具走出房門。
剛走到村口,只見前方一個窈窕身影,正在看著自己微笑。
“又出來夜跑?。俊?/p>
靳安笑著打了個招呼,就想獨自進山,可當和三娘擦肩而過的時候,卻被她拉住了手臂。
“你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莫不是要去偷會情人?”
“看我不告訴你家娘子!”
靳安看看她,苦笑道:“你若是一同去,那我豈不是更說不清了?”
沒想到,三娘臉色卻正經的可怕:
“少貧嘴,有我在,就不能放你一個人去冒險。”
“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也好有個人替你收尸。”